第35章 高宗降诏赦天下 张节用计间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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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高宗降诏赦天下 张节用计间金国

 

高宗降诏赦天下 张节用计间金国

诗曰:

烽烟未靖叹山河,奸佞当朝正气磨。

宿将忍辱全劲旅,英雄巧策破干戈。

和议空遮家国耻,陵墟犹诉黍离歌。

且看北地风云起,双虎相残待若何?

书接上回,刘锜以国事为重,虽处危局而不计个人荣辱。念破虏、忠义二军皆抗金劲旅,若为奸佞所构而折损,诚抗金大业之痛。遂决意纵二军北归,存抗金之锐卒。

事毕,刘锜修书报枢密院曰:“吾部将梁兴,奉命截击破虏军。两军猝遇于安丰军,旋即鏖战。破虏军困兽犹斗,战势酷烈。鏖战移时,终致两败:破虏军虽创重,乘乱走脱;吾军亦折损颇众,锐气大挫。”

秦桧得报,熟思之,心下疑道:“以刘锜之智,安得至此两败?其中必有隐情。”然秦桧正力倾岳飞、韩世忠诸将,若复治刘锜之罪,惧致军伍动摇,妨倾岳、韩之谋;况刘锜乃宿将,军中素重,如若深究,恐激众愤。权衡再三,姑且搁置此事,寝而不问。然其心胸褊窄,睚眦必报,己默记此隙,待时而发。

再说破虏军与忠义军,一路晓行夜宿,终抵落凫山。众人遥望,但见山势嵯峨,苍翠如昔。及近寨门,但见壁垒依然,烽堠无恙,虽经兵燹而岿然独存。破虏军将士睹此,皆喜极而泣,涕泗滂沱。

只因昔年破虏军屯田护民,与百姓鱼水情深,民感其恩,自军去后,结社自固,缮垣垒,固防御,虽干戈扰攘,未尝懈怠,终守此破虏旧护之地。

今见破虏军归来,阖邑欢腾。但见耆老扶杖,蹒跚迎将;稚子绕马,笑语盈野;妇孺提粮,递饷军前;丁壮执戈,导路于先。入寨则笙鼙喧阗,欢声若雷,震动山岳。

梁兴见状,笑道:“兄弟与斯民相得若此,真乃我辈军范!想我在太行之时,与乡邻垦田共戍、寒夜同炉,亦不过如此。”言罢抬首望北,眉峰微蹙,又道:“只是太行烟嶂在望,桑梓篱落之思日切,士卒亦念旧垄。不若趁此晴光,与贤弟作别,星夜返山。待整甲缮兵,再与兄弟共举大义!”

张节执手泫然,道:“哥哥此去,还望整饬师旅,秣马厉兵。他日若得并辔北伐,当共斩楼兰!”众人洒泪而别。

十兄弟方回落凫山,又闻高宗御诏颁行天下:“大金己遣使通和,许归故壤。自今官司行移文字,务敦两国大体,毋得辄加诋斥。”

按此诏,于“岁币”“称臣”诸辱国之款,缄默不提;惟以“敦大体”“毋诋斥”为辞,实欲粉饰和议之耻,伪托“和平双赢”之象。其隐旨昭然若揭:和议既得“故壤”以安黎庶,又免兵戈之祸,乃“惠民之策”也。

此举实为下以安因战流离之民,杜其反战之思;上以掩朝廷妥协之实,固其统治之基。

未几,复降罪己之诏,其辞痛切:“朕以眇躬,嗣承丕绪,明弗烛幽,德弗绥民。为子弗能保父基,为父弗能全子安。虽穷宵旰之勤,未息边隅之警;当国难军兴之久,犹虞师老财匮。甲胄之士苦暴露,行赍居送困征调;衣冠流离失所,黎元憔瘁难堪。凡此荼苦,皆朕不德所致。胡颜自安?侧身思咎。

念宗祧邈隔,陵寝荒芜,梓宫未卜山陵,天属犹羁北道。此盖亘古未闻之变,朕实尸其咎矣。幸赖将相元臣推忠协德,爪牙众士戮力同仇:缮甲治兵,内严行伍之训;固垒深沟,外守封疆之界。上穹悔祸,大金许和:割河南还我舆图,戢干戈以全民命。

自今当爱养士卒,免其转战之伤;蠲减赋征,息编氓之力。期南北绥靖,国家敉宁。嘉与群生,共臻康义。尚赖文武同寅,疆埸慎始,共扶兴运,永底丕平。咨尔多方,体予至意!”

既而大赦天下,其要者如下:

河南新复路分现任文武官,各安旧职,毋得易置;山寨土豪,优与推恩。陕西掌兵官,向因抚驭失宜致离散者,今既归还,各安其位。进士诸科,曾因刘豫伪命得解者,并准理为单数。新复州县,免苗税三年,差徭五年。两淮、荆襄、川陕新旧宣抚使及三衙管军,特旨优异第赏;统兵官按等推恩;内外诸军,并行犒设。

张邦昌、刘豫僭逆,原其本心非得己,其子孙亲属,令依旧参注;无官者许应举。军兴以来州县失守投降者,不论存亡,悉与叙复;子孙依无过人例。靖康围城伪命及因苗傅、刘正彦名在罪籍、见今拘管编置者,并放逐便;未经叙用者与收叙。绍兴八年特奏名进士,试入第五等者,特依下州文学恩例。江、浙诸路今年和预买绸绢,每匹特免一贯文。江西、湖广等路盗贼啸聚处,许其自新,前罪一切不问。

大赦之诏既颁,高宗复遣使臣络绎于道:以韩肖胄充金国报聘使,王伦为界务交割专官,方庭实宣谕汴京、西京洛阳、南京归德、北京大名诸地,周聿、郭浩宣谕陕西,郭仲荀权知汴京留守事;更命宗室赵士褭、张焘赴河南“恭谒祖陵”,楼炤持节永兴等路“布宣德意”。凡此七使,各率官吏兵民动以千计,每使行赀辄逾三西十万缗,总费盖二百万贯有奇。

却说岳飞闻知赵士褭、张焘奉命恭谒祖陵,心下思忖,此或为窥探金人虚实之良机,遂即刻上疏高宗,奏曰:“臣闻自靖康以降,北虏假以和议之名,疑我大宋者,十有余载。朝廷未察其奸谋,致有今日之祸端。今虏又无端请和,恐非其真心实意,必是其内部忧患丛生,欲借此缓我战备耳。臣愿亲率轻骑,随二使祗谒陵寝,借此得以觇视敌情之虚实,为日后大计谋之。”

高宗览罢此疏,勃然大怒,斥其“生事以邀功”,旋即颁下严诏,切责岳飞:“金使尚未践行交割之约,中原之地仍属敌境,岂容汝擅自越界!着令仅带千卒护行,不得再遣其他将领。”盖因高宗彼时正全力主和,唯恐岳飞轻举妄动,坏其和议大局,故而严令约束其行动。

岳飞接诏,心中怏怏不乐,然忠君爱国之念,终使其思为国家图谋。遂修书一封,传于张节,书中曰:“今朝廷严禁我越境而行,赵士褭、张焘二使即将北谒河南祖陵。金人近来复请和议,必因内忧外患交困,其肘腋之间有变。彼许我使前往,恰可显其陵寝守备空疏、河北兵势懈怠,此诚为探察金人虚实之绝佳时机。

然二使北行,金人必设伏以待,伺机而动,非得良将护持左右,恐难周全。朝廷不许我亲往,仅遣千卒护行,实不足以为恃。念及落凫山破虏军,麾下三千劲卒,皆历经百战之精锐,堪托重任。特遣汝率部星夜兼程,速往蔡州迎接二使,佯装为‘扈从护陵’之师,徐徐北进。途中须昼夜警巡,遇警则奋勇前驱,若有变故,则拼死力战。沿途悉心观察金人营垒是否严整、守卒是否懈怠、粮道是否隐秘;若遇伏兵,务必护二使周全,逢有机隙,则详察其虚实。此事贵在隐秘,只言‘奉旨护陵’,切莫显露探敌之意。此事宜关国家社稷安危,望汝竭力为之,万勿懈怠。”

张节得令,即刻领军前往蔡州,迎接张焘。刘彬率前军扮作护陵厢军,沿路查勘金人屯粮之所;李敬领后队伪为运饷民夫,潜察黄河渡口防务。又令杨斌率斥候扮作商旅,混入洛阳、汴京故地,探其城守虚实。

及至陵下,但见松柏多摧折如断戟,殿宇倾圮似残山,丹垩剥落处,砖石嶙峋如鬼面。赵士褭抚碑而叹道:“太祖开基之地,列圣安厝之所,今竟芜秽至此!列祖列宗,宁不痛心?”张焘遂顾从者:“陵寝乃国脉所系,岂容荒废?我当以朝命为名,鸠工修葺,以尽臣子之责。”

张节闻听,言愿助修陵事。张焘大喜,即檄调西京工匠千余,会合破虏军,分役诸处:或伐枯木,取坚实者易腐柱;或浚淤涧,疏神道以通祭车;善砌者,以铁箍束倾梁,以灰浆补裂壁;善漆者,重涂檐角,再绘藻井。

未及旬月,新葺殿宇虽未全复旧观,然檐角飞檐如鸟张翼,丹垩初新若霞映日;松柏经补枯换朽,郁郁苍苍如翠云;碑碣重刻,字迹端谨若新勒。张焘指殿梁对从者道:“此梁向倾将覆,吾令匠氏以铁箍束之,今可支百年。”又抚新碑道:“旧刻漫漶处,己命善书者补摹,庶几列圣圣德不泯。”言罢,复顾左右道:“然仓猝修葺,终非久计。若金人复据中原,异日陵寝必遭蹂躏,诚可痛也!”

时破虏军己绘得《河南防务图》,详注粮道、关隘之要,分献于岳飞刘锜。又探得金国朝堂纷乱,自伪齐废后,金廷失和,以宗隽、完颜昌等主和之臣为首,暂居上风,许宋和议。然宗干、宗弼主战之臣衔恨入骨,隐忍如蓄虎,待时思奋。

未几,熙宗得密报:太宗子宗磐以未得嗣位,素骄纵不法,私结宗隽,阴相谋议。宗干乃熙宗养父,与宗磐积怨久矣;希尹亦恨宗磐害宗翰致死,断己仕途,遂与宗干合谋,欲除宗磐等。

恰逢宗磐降将郎君吴矢谋逆案觉,希尹、宗干乘势以吴矢供词引宗磐、宗隽。盖宗磐尝私铸兵甲、畜死士,欲弑熙宗。熙宗初闻犹疑,及得铁证,乃密令希尹伏甲于禁中。

越数日,宗磐入朝,甫过端礼门,伏兵西起。其从者皆着赭衣,见甲士环列,股栗伏地。宗磐回顾,但见殿角檐马摇曳,方悟中计,厉喝“上意安在”,希尹叱曰:“太祖创业艰难,岂容竖子败之!”遂以白绫缢杀之。宗隽继至,见丹墀血溅,惊坠马下,为甲士所擒。

完颜昌时镇燕山,闻变星驰入贺。熙宗手诏劳之曰:“卿忠勇可嘉,朕心甚慰。”然密敕枢密院收其兵符,改授行台尚书省左丞相,夺其兵柄。

张节闻此变,乃聚众兄弟商议:“今兀术与完颜昌隙深,和议虽成于完颜昌,然完颜昌欲保河南以为金国屏蔽,兀术则借河南为南侵之阶。是故无论二者孰胜,中原兵戈终无己时。不若效卞庄刺虎之计,使二竖相斗,我等周旋其间,或可解黎民之苦,为抗金大计图转机。”

杜旭道:“此计虽妙,然行之实难。金国疆域千里,我军深入敌后,内应之人难觅;况宗弼素以多智著称,临事慎密,非庸主可欺。纵有离间之策,恐难入其耳,更遑论动其心?”

张节闻言,笑道:“哥哥所见,犹未及全。今兀术蓄锐日久,正欲寻隙南犯,以雪前耻。我等但设机巧,遗伪迹为其口实,则兀术必疑完颜昌有异心,完颜昌亦惧兀术图己。二者相猜,不待外力挑拨,自当龃龉相向。所谓‘投杼之疑’,但有片纸为凭,彼必相争。可作两策:其一伪作密札于完颜昌,言‘宋军将袭燕山,若献关隘,许保富贵’,故意错投兀术营中;其二于金境散布流言,称‘完颜昌欲献河南全境,乞宋发兵为援’。虚实相生,真伪莫辨。待二事流传,兀术必遣人刺探完颜昌之虚实,完颜昌若察觉,必生戒心。如此,则内讧之势成矣!”

众人皆道:“此计大妙!”

数日后,一封密札悄然送至宗弼营帐。宗弼展视,其书言完颜昌与南宋暗通,谋为不轨,且具隐秘细节;信末又云完颜昌与鹘懒商议,欲趁熙宗不备,里应外合颠覆朝政,事成则与宋瓜分金土。宗弼见信中虽纰缪甚多,但甚合心意,当下窃喜,即日入对熙宗,力陈完颜昌之罪,劝帝严惩。熙宗虽觉事不足信,然经兀术再三进谏,终动雷霆之怒。

时完颜昌因行台尚书省右丞相杜充,常怒道:“我是开国功臣,奈何使与降臣为伍?”鹘懒前为行台尚书省左丞相,亦素怀怨望,便劝其举事,完颜昌正犹豫未决。

宗弼得旨,亲率精骑日夜兼程,奔袭燕京。至则先诛鹘懒,布下天罗地网,专候完颜昌。完颜昌闻鹘懒死,大骇,知事泄,仓皇南奔,欲投秦桧求庇。然至祁州,宗弼追兵己至,围之数重。完颜昌与二子斡带、乌达补奋力拒战,终寡不敌众,皆为兀术所诛。

正是

一纸伪书掀浪起,千里烽烟卷云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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