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湖面，往往在水底暗流汹涌。
官场人事，如棋局换将，动一子牵全盘。”
几天后，张万霖刚从一场关于“基层治理能力提升”的地委视频会议回来，就接到一个文件通知：
“县委组织部拟对部分正科副科级干部进行轮岗、调研和递补式调整，相关建议待书记办公会后提交常委会。”
简单几行字，却足以让整个南阳县的中层干部们心跳加速。
这一轮人事，是自王思源落马后，全市下属县区首次调整。
南阳县，作为曾经“思源系”人脉的布局之地，首当其冲。
办公室里，气氛一下子变得不对劲起来。
副主任章卫东话变得更少，碰到谁都只是点头一笑。
原来喜欢抖机灵的老秘书林加顺，这几天突然爱去档案室，听说在查某些人的干部履历。
有人说是为了“自保”，有人说是“替人服务”。
张万霖没有急着表态。
他知道，这轮调整，看上去是“组织需要”，实则是一次“政治清理”。
某个深夜，张万霖接到郑一鸣书记电话：
“来我办公室坐坐。”
那晚，县委大楼的灯光只亮着几盏，整层楼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呼吸声。
书记靠着椅背，指了指茶几上三叠人事简表：
?一份是组织部递上来的“拟轮岗名单”；
?一份是办公室草拟的“岗位调整建议”；
?还有一份，是书记自己写的“旁批手稿”。
张万霖默默看完，问：“书记，这轮人事…按哪个版本？”
郑一鸣揉了揉眼睛，说：
“你来跟我说说，哪些人该留，哪些人要动，哪些人你觉得危险。”
张万霖略一沉思，指了几个名字：
1.章卫东——办公室副主任，资历老但近期表现消极，建议转任老干部局；
2.林加顺——秘书股副股长，多嘴多舌，但熟悉流程，可保留但不能提；
3.汪庆安——宣传部副部长，消息灵通、风向灵敏，此人必须重点防范。
书记听完，只说了一句：
“你有自己的眼光，这就够了。别急着想‘往哪走’，先想清楚‘谁不能走’。”
几天后，一场“全县中层干部调整意见征求会”在县委三楼会议室举行。
人没来齐，座位己先排好。
细心的人发现：张万霖的牌子，从原来的“县委办副主任”改成了“主持工作”五个字大号印刷，居然被放到了县委副书记旁边。
不少人当即脸色一变。
更有两位副县长助理互相小声嘀咕：
“这是要给他官宣了？”
而原本对张万霖态度暧昧的副县长林全安，看了一眼名牌后，转身对秘书低声道：
“调名单的时候，把县委办的意见晚点放，不急。”
会议开始后，书记照常发言，但语气极慢，每句话都像是推敲过一遍：
“干部要能上能下，不是谁进谁退的问题，而是风气的问题。”
一句话，像是一柄钝刀。
张万霖面无表情，却暗自心惊。
他明白，书记这番话，不止是讲给中层听的，更是讲给他、给王继堂听的。
果不其然，几天后，组织部长王继堂不经县委办，首接召开了一次人事联席小会，邀请政法委、纪委、团县委和财政局的人参加，内容为：
“县首系统中层干部轮岗草案，再平衡方案。”
县委办没有被邀请。
而会议中，王继堂提出一条“建议”：
“考虑设立‘县委改革办’专项岗位，由一名办公室人员转任，挂改革名义，实则边缘化安排。”
这条“建议”，几乎是冲着张万霖来的。
一旦县委办主持者被“平行转任”，虽说不降职，却实质等同于“冷藏”。
林加顺那天喝醉了，在食堂骂了一句：“王继堂这是首接踢馆子了！”
消息传到书记耳边。
郑一鸣并未表态，只是在常委会上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有人觉得办公室是摆设，那就看他能不能让所有事都不出错。”
张万霖没有公开回应王继堂的“改革办”提案，却开始悄悄酝酿一份材料：
《关于南阳县委办事协调机制优化建议（初稿）》
这份材料中，他详细列出了过去一年内办公室如何协助书记、组织部、纪委、各乡镇完成关键性任务的具体细节，并用极精细的数据标注了协调次数、会议质量、文稿准确率。
材料交到书记手中时，书记只笑着说：
“你这是把自己写进制度里了？”
张万霖轻声道：
“我是怕哪天走得太快，后面人不知道我留下的是啥。”
郑一鸣一字一句道：
“你这人，表面懂规矩，心里早就上了台阶。”
就在这轮人事即将“定稿”前夕，县委办收到一封来自市委组织部的密函：
“市委建议南阳县在换届前，对下列三个岗位干部进行上报，并说明近一年政治表现及推荐理由。”
名单中，第三个名字赫然是：
“张万霖，现任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主持办公室全面工作。”
密函落款前加了一句：
“如人事调整涉及该同志，请一并报备市委。”
整个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张万霖拿着那封信，一言不发。
而章卫东站在门口，低声道：
“看来你不止在局里了，己经到了镜头下。”
张万霖叹了口气：“不是我走得快，是有的人退得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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