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匕首抵住她颈脉：“谁派你来的？”
“想活命？”萧绝气息喷在她耳后，“交出同党。”
“同党？”她嘶哑冷笑，染血的手指向炭火盆，“看看银票编号…甲字库…三号仓…”
“轰——！”
炭火盆炸开毒烟！
玄衣卷着她撞破土墙。
烟尘中，她咳着血抓住他衣襟：“别查了…他们…在等你查…”
他滚烫的手扣紧她后颈：“本王的地狱，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
冰冷的匕首刃锋，紧贴着沈清漪颈侧脆弱的皮肤。那触感如同毒蛇的鳞片，带着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所有的血液。萧绝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从背后笼罩着她，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冷冽的松香，如同无形的牢笼将她死死禁锢。他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每一次心跳的震动都清晰地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毒针，一个字一个字地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耳朵：
“谁派你来的？”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烈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审问。那抵在颈脉上的匕首微微用力，一丝尖锐的刺痛传来，温热的液体顺着冰冷的刃锋缓缓滑落。
沈清漪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感觉到萧绝胸腔里传来的、同样并不平稳的搏动——那是伤势和怒火共同作用下的狂躁。
“想活命？” 灼热的气息带着血腥味，喷在她敏感的耳后和颈侧，激起一阵本能的战栗。那声音更低，更沉，如同恶魔在耳边低语，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冷酷诱惑，“交出…同党。”
同党？
沈清漪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大脑在死亡的威胁下飞速运转！萧绝根本不信她！不信她是沈家庶女！不信她娘是账房！他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精心策划的阴谋！把她当成了某个势力安插进来的棋子！此刻的审问，是要顺藤摸瓜，揪出她背后的“主子”！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解释？苍白无力！求饶？只会死得更快！
就在那匕首即将割开她喉咙的千钧一发之际！沈清漪眼底猛地爆发出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那是对死亡的极致恐惧催生出的、不顾一切的算力光芒！
她不再试图挣扎或辩解！而是猛地抬起那只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左手！不顾颈间匕首的威胁，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指向屋子角落里——那个正散发着微弱红光、散发着温暖气息的炭火盆！
“同党？！” 她嘶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破釜沉舟的决绝而尖锐撕裂，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看看那堆银票！看看上面的编号！甲字库！三号仓！看看那见鬼的入库日期！再看看百炼阁的工钱单！算算生铁价！算算耗工时！”
她的语速快得像爆豆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都是她刺向谎言的投枪：
“甲字库三号仓！去年三月就塌成了废墟！废墟里签收的五千枚精铁枪头？！鬼签的吗？！”
“威远坊去年铁料暴涨三成！他凭什么按两年前的老价出货？！天上掉下来的铁？！”
“百炼阁！生铁进价单！白纸黑字！市价二百文一斤！一副环锁甲光料钱就八两！工钱至少一两半！十五两？！他们倒贴棺材本给你造甲？！”
“这窟窿！这假账！做得这么糙！这么肆无忌惮！连骗都懒得好好骗你！萧绝！你告诉我！这像是哪个精心策划的‘同党’干的？！” 她猛地扭过头，不顾颈间匕首划开的刺痛，用那双燃烧着算无遗策火焰的眼睛，死死瞪向面具后那双翻涌着风暴的墨蓝色瞳孔，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被愚弄到极致的愤怒和一种洞穿迷雾的绝对自信！
“这他妈像是生怕你看不出来！生怕你不去查！生怕你不发怒！生怕你不顺着这根烂藤往上摸！！”
吼声如同惊雷，在狭小破败的寒窑里炸响！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
萧绝捏着匕首的手猛地一僵！抵在她颈脉上的力道有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的杀意和暴怒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震惊、错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这连珠炮般、冰冷残酷的数字和那石破天惊的结论狠狠击中的——震动！
炭火盆里的木炭发出噼啪的轻响，微弱的红光映照着沈清漪苍白染血、却异常决绝的脸，也映照着萧绝冰冷面具边缘那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变化。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在寒窑中弥漫。
老账房孙老头蜷缩在墙角，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浑浊的老眼惊恐地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沈清漪剧烈地喘息着，颈间的刺痛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赌上了所有的筹码！用最冰冷的数字和最尖锐的质疑，捅破了那层看似阴谋实则更像是挑衅的窗户纸！
萧绝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地锁在沈清漪脸上，审视着她眼底那簇疯狂燃烧的火焰，评估着她话语中每一个字的真伪和分量。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死寂即将被打破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异响，猛地从角落里那个散发着温暖红光的炭火盆里传出！
沈清漪和萧绝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炭火盆里一块看似普通的、烧得通红的木炭，表面竟诡异地裂开了一道细缝！一股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甜腻杏仁味的青烟，如同活物般，猛地从裂缝中喷射出来！
那烟雾速度极快！瞬间弥漫开来！
“毒烟！闭气！” 萧绝的低吼如同炸雷！他反应快到了极致！在青烟喷出的瞬间，抵在沈清漪颈间的匕首闪电般收回！另一只手猛地捂向自己的口鼻！
但，晚了！
那甜腻的青烟扩散的速度超乎想象！沈清漪只来得及吸进一丝，便觉得头脑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瞬间发黑！西肢百骸传来一阵诡异的麻痹感！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软倒！
“呃！” 她闷哼一声，意识迅速模糊。
萧绝显然也吸入了毒烟！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虽然强撑着没有倒下，但捂着脸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对抗那迅猛的毒性！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
而就在这时！
“轰——！！！”
那喷出毒烟的炭火盆内部，猛地发出一声闷响！整个盆体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西分五裂！燃烧着的滚烫木炭如同无数火流星，裹挟着致命的毒烟和灼热的气浪，朝着西面八方激射而出！目标，正是离炭火盆最近的沈清漪和萧绝！
毁灭只在瞬息！
“找死！” 萧绝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在身体被毒素侵蚀、意识模糊的剧痛中，一股狂暴的力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在毒烟弥漫、火炭飞溅的毁灭瞬间，萧绝那只滚烫的、带着玄铁手套的大手，如同烧红的烙铁，再次狠狠扣住了沈清漪的腰！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腰肢勒断！剧痛让濒临昏迷的沈清漪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没有丝毫犹豫！
萧绝抱着她，如同人形凶兽，非但没有后退躲避那致命的火雨毒烟，反而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右肩，朝着身后那堵看起来最为厚实的土墙，狠狠撞了过去！
“砰——咔嚓！！！”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土石崩裂！
那堵厚实的土墙，竟被他这蕴含了狂暴力量的一撞，硬生生地破开了一个大洞！碎裂的土块和烟尘如同爆炸般向墙外喷涌！
萧绝抱着沈清漪，如同炮弹般从破开的墙洞中翻滚而出！灼热的火炭和致命的毒烟被甩在了身后！
冰冷的夜风和密集的雨点瞬间打在脸上！沈清漪被这剧烈的撞击和冷雨一激，意识从毒烟的麻痹中挣扎着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感觉自己被萧绝紧紧护在怀里，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毒烟带来的麻痹感和眩晕感依旧在侵蚀着她的神经。颈间的伤口、腰侧的勒痕、全身的擦伤，无一处不痛。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浆，糊了她满脸。
她艰难地睁开被雨水和血污糊住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萧绝近在咫尺的、冰冷坚硬的玄铁护胸。上面沾满了泥泞和暗红的血迹——有他自己的，也有她的。
头顶传来萧绝压抑的、沉重的喘息声，带着明显的痛苦。显然，刚才那亡命的撞击和毒烟的侵蚀，让他本就不轻的伤势雪上加霜。
寒窑内，毒烟正从破洞中丝丝缕缕地飘出。隐约还能听到孙老头在里面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剧烈咳嗽和痛苦的呻吟。
沈清漪躺在冰冷的泥水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疼痛。她看着头顶阴沉翻滚的雨云，看着萧绝紧绷的下颌线，一股冰冷的绝望和一种被巨大阴谋笼罩的寒意，如同这夜雨般浸透了她的骨髓。
她突然挣扎着抬起沾满泥泞和鲜血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了萧绝胸前冰冷湿滑的衣襟！
“别…别查了…” 她咳着，嘴角溢出带着甜腻杏仁味的血沫，声音嘶哑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喘息和一种洞悉阴谋的寒意，“他们…他们根本不怕你查…”
她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在萧绝冰冷的面具上，仿佛要穿透那层金属，看进他的眼底：
“那些假账…那些漏洞…那个追踪粉…还有这炭火盆里的毒…”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的剧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
“都是…都是饵…”
“他们…在等你查…”
“在等你…顺着这根线…踩进…早就挖好的…坟坑里…”
话音未落，抓住他衣襟的手无力地滑落。沈清漪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失去了意识。
冰冷的雨点密集地打在两人身上。
萧绝低头，看着怀中昏迷过去、脸色青白、嘴角还残留着血沫的女人。又抬起眼，看向那破洞中依旧飘出毒烟的寒窑，再望向远处雨幕中如同巨兽蛰伏的王府轮廓。
墨蓝色的眼底，翻涌的风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凝聚成了最深沉、最狂暴的漩涡！那是一种被彻底激怒、被疯狂挑衅后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他缓缓抬起那只沾满泥泞和血污的玄铁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扣住了沈清漪冰冷湿滑的后颈。
冰冷的指尖陷入她颈后的肌肤，如同猛兽叼住了猎物的要害。
低沉沙哑的声音，裹挟着浓烈的血腥杀气和一种睥睨一切的狂傲，穿透冰冷的雨幕，清晰地响起：
“本王的地狱……”
他俯下身，冰冷的银质面具几乎贴上她毫无知觉的、沾满雨水的额头。
“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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