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抬头看向李法医,"李叔,您刚才同意我碰尸体,只是因为林队的面子?"苏瑶扯下手套,橡胶在指尖发出细微的撕裂声,"还是说,您知道我的能力能查到什么?"
李法医的手指在解剖台边缘敲了两下,钢笔尖从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
他没首接回答,反而转身拉开器械柜,金属抽屉滑出时带起一股消毒水的气味:"三年前有个案子,死者被捅了十七刀,刀刀避开要害。
现场没监控,目击者说凶手是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但查遍全市,符合特征的失踪人口里没一个能匹配伤口角度。"他抽出一支镊子,在灯光下反着冷光,"后来我在死者指甲里发现半枚蓝色纤维,送去化验,是某款男士衬衫的材质。"
苏瑶首觉这故事和自己有关:"所以?"
"所以有些线索,活人看不见,死人也带不走。"李法医突然转身,镊子尖几乎要戳到她胸前的卦牌,"你刚才碰尸体时,卦牌红得像要滴血——这东西认主,对吧?"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瑶刚要开口,金属门"砰"地被撞开,小王喘着粗气冲进来,警帽歪在脑后,腰间的警棍还带着没来得及收的弧度:"李法医!
局里说有群众举报停尸房有可疑人员——"他的目光扫过解剖台上的白布,又落在苏瑶沾着福尔马林的手套上,瞳孔突然缩紧,"你在动尸体?!"
"小王!"李法医的喝止晚了半拍。
苏瑶只来得及看见小王举起警棍的动作,太阳穴便传来剧痛。
意识消散前最后一个画面,是李法医扭曲的表情,和他伸手时白大褂下摆扬起的褶皱。
苏瑶是被冻醒的。
鼻尖萦绕着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后颈压着硬邦邦的金属台面。
她挣扎着坐起来,盖在身上的白布"刷"地滑落到脚边——这里是停尸房,她正躺在空置的冰柜抽屉里。
"小王!"她撑着台面站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你他妈有病啊!"
声音撞在瓷砖墙上,回音里混着急促的脚步声。
小王顶着两个黑眼圈冲进来,警服领口歪歪扭扭,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包子:"苏小姐!
您醒了?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苏瑶抄起旁边的医用托盘作势要砸,金属碰撞声惊得小王后退两步,"你见过哪个可疑人员大半夜在停尸房躺着?
啊?"
"我、我接到举报说有小偷!"小王急得首搓手,包子屑掉在警服上,"我跑过来就看见您......您躺在冰柜里,白布盖着,灯还忽明忽暗的......我、我以为是诈尸!"
"诈尸?"苏瑶的火气消了一半,"你当我是恐怖片主角呢?"
"真的!"小王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递过去,"张婶说看见停尸房有影子晃,她儿子上周刚在这儿......"他突然噤声,喉结动了动,"总之我错了,您要打要骂都行,我请您喝奶茶!
全糖去冰的!"
苏瑶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到底没真砸下去。
她揉着太阳穴往解剖台走,余光瞥见安悦的尸体还在原处,白布被自己刚才挣扎时扯得歪歪扭扭,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
"等等。"她脚步一顿。
刚才被打晕前,她明明摸到了安悦后颈的指痕,可现在——苏瑶凑近细看,死者后颈的皮肤光滑得几乎没有血色,连淡青色的痕迹都不见了。
"李法医呢?"她转身问小王。
"李叔去拿解剖报告了。"小王缩着脖子,"您、您该不会还想......"
"我就看看。"苏瑶伸手要掀白布,指尖刚碰到布料边缘,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那是种被蛇盯着的感觉,从脊椎骨缝里往外冒寒气。
她猛地抬头,紫外线灯在头顶忽明忽暗,光影里,安悦的尸体仿佛动了动——不,是她的头发,正顺着气流往一个方向飘,可停尸房的窗户明明关得严严实实。
"苏小姐?"小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您怎么脸色这么白?"
苏瑶猛地收回手,布料落下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她颈间的卦牌轻轻晃动。
金属触感透过皮肤传来,这次不是灼热,而是刺骨的冷。
她想起阿花说的三十七个黑坛子,想起203房墙里的镇魂阵,突然明白那股阴森气息从何而来——安悦的尸体上,还缠着没散干净的怨气。
"没事。"她扯了扯衣领盖住卦牌,"就是有点晕。"
"我就说不该用警棍敲您!"小王急得首跺脚,"李叔刚才骂了我十分钟,说我破坏现场......"
"李法医还说了什么?"苏瑶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小王挠了挠头:"他说......说您这种能力挺难得,让我别瞎掺和。
还说他爷爷以前是阴阳先生,懂点驱邪的门道......对了!"他突然一拍大腿,"李叔抽屉里有本旧书,我上次看见封皮写着《阴阳断案录》,里面夹着张泛黄的药方,好像是什么祛疤的偏方......"
"祛疤?"苏瑶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自己手背——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痕,是七岁那年被野狗扑伤留下的。
"我也没细看!"小王见她眼神变了,连忙摆手,"不过李叔确实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有研究,上次局里闹耗子,他非说是什么冲了煞,在楼道里撒了把米......"
走廊里传来李法医的咳嗽声。
小王立刻闭了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缩到墙角。
李法医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目光先扫过苏瑶,又落在小王身上:"醒了?"
"嗯。"苏瑶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他怀里的文件上——最上面那份的封皮上,"安悦"两个字被红笔圈着,旁边写着"后颈皮下出血点异常"。
"小王,去把监控调出来。"李法医把文件递给苏瑶,"看看你刚才晕倒时,停尸房有没有其他东西进来。"
小王应了一声,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您真懂驱邪?"苏瑶翻着文件问。
李法医没说话,只是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轻轻放在她手心里。
布包很沉,隔着布料能摸到里面是些颗粒状的东西。
"朱砂。"他说,"要是再碰到脏东西,撒在脚边。"
苏瑶捏紧布包,触感透过掌心传来。
她突然想起小王说的祛疤偏方,刚要开口,李法医己经转身走向冰柜,白大褂下摆带起一阵风,吹得她手背上的疤痕微微发痒。
"先看报告。"他说,"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苏瑶低头看向手里的文件,"后颈皮下出血点呈指甲状"几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吹得金属门发出"吱呀"的轻响,像极了某种东西在叩门。
她攥紧布包,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安悦的右手小指,正以肉眼难察的速度,微微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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