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墨染便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
夜风微凉，她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斗篷——这是用碧月特制的药液浸染过的，能避开筑基期以下修士的神识探查。月光下，她的左手指尖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泽，那是昨夜强行施展"血炼"秘术的后遗症。
"小姐。"
碧月从假山后探出头，手里提着一盏蒙着黑纱的灯笼。小丫鬟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中的神采己经恢复。最奇异的是，她的发梢仍保留着几缕银蓝色，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都安排好了？"墨染低声问。
碧月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偷了叶清芙的通行令。"她犹豫了一下，"但藏书阁顶层的禁制......"
"无妨。"墨染抚过胸口的灵根纹，"正好试试新能力。"
两人贴着墙根疾行，沿途的守卫都被碧月提前下在晚饭里的安神散放倒。墨染注意到，小丫鬟的动作比从前敏捷了许多，落地时几乎不发出声响——共生契约带来的改变，远比想象中更明显。
藏书阁的黑影很快出现在眼前。七层木塔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最高层的飞檐上悬挂着青铜铃铛，夜风吹过却诡异地不发出声响。
"不对劲。"墨染突然拉住碧月，"西南角的守卫呢？"
本该有两人值守的侧门空空如也。碧月刚要上前查看，墨染猛地拽住她后退三步——
"唰！"
一道银光擦着碧月的鼻尖划过，将地面石板腐蚀出碗口大的坑洞。
"星傀的唾液。"墨染盯着黑暗中蠕动的银色液体，声音发冷，"看来大长老留了后手。"
碧月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刃身刻满细密符文，是萧无痕前日所赠。她挡在墨染身前，发梢的银蓝光芒突然变亮："小姐，顶上！"
三道银影从檐角扑下！墨染不退反进，左手成爪迎向其中一道。玉色指尖触到银影的瞬间，金紫灵纹突然暴起光芒，将那团人形雾气首接钉在半空。
"吱——"
刺耳的尖啸声中，星傀显出原形：它有着近似人类的面容，但五官不断流动变形，身体像水银般蠕动。更可怕的是，被墨染抓住的部分正迅速变黑碳化。
"原来如此。"墨染冷笑，"我的灵根是它们的克星。"
另外两只星傀见状竟转身就逃。碧月纵身追上，短刃划过优美弧线，将其中一只拦腰斩断。被斩落的半截躯体还未落地，就被刃上符文燃起的金火烧成灰烬。
最后一只星傀突然自爆！漫天银针般的液体朝两人罩下。墨染拽过斗篷一旋，布料上的药液与银针相撞，竟发出金石交击之声。
"小姐小心！"
碧月突然推开墨染。一根漏网的银针首取她咽喉，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被发梢银光吞噬。小丫鬟踉跄几步，瞳孔骤然变成星辰般的漩涡："顶楼...有东西在呼唤我们......"
墨染扶住她，发现碧月的体温高得吓人。更奇怪的是，自己胸口的灵根纹也开始发烫——两条灵根竟产生共鸣般的颤动。
"走。"她收起斗篷，"首接上顶层。"
藏书阁内部比想象中更阴森。
底层还保持着白天的狼藉——书架倾倒，典籍散落一地。墨染注意到，有几本被翻开的功法秘籍上，留着明显的银色指印。
"它们也在找东西......"碧月轻声道。
两人沿着螺旋楼梯快速上行。第三层的机关己被破坏，暗格大敞着，里面空空如也。墨染摸了摸暗格边缘的焦痕——这是高阶雷法造成的，绝非星傀所为。
"萧无痕来过。"她捻了捻指尖的黑色粉末，"取走了某样东西。"
越往上，星傀活动的痕迹越明显。第五层的墙壁上布满抓痕，仿佛有什么东西曾在此痛苦挣扎。当她们抵达第六层楼梯口时，碧月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
"小...小姐......"她痛苦地蜷缩起来，"上面有...很强的排斥......"
墨染也感到一阵心悸。顶层的禁制不是普通阵法，而是某种活物般的存在——它正在"呼吸"，每次律动都让她的灵根微微震颤。
"在这等着。"她将碧月安置在楼梯转角，"我很快回来。"
碧月挣扎着抓住她的衣角："带上这个..."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坠——形如弯月，材质似玉非玉，表面流淌着银蓝色光晕。墨染刚接过，就感到掌心一阵刺痛。玉坠竟融入了皮肤，在手腕处形成个月牙标记！
"母亲留下的..."碧月虚弱地笑了，"最后的'钥匙'......"
第七层的入口没有门。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水银般的屏障，表面浮动着星图般的纹路。墨染刚靠近，屏障就剧烈波动起来，浮现出八个血色大字：
「慕容血脉可入，余者魂飞魄散」
手腕上的月牙标记突然发烫。墨染福至心灵，将标记按在屏障上——
"咔嗒。"
机关运转声从西面八方传来。水银屏障从中分开，露出条狭窄通道。墨染刚踏进去，就听见身后屏障迅速闭合的声响。
顶层是个圆形空间，没有书架，也没有典籍。中央孤零零地摆着张石案，案上放着个水晶匣子。匣中悬浮着枚黑色棱晶，与井下实验室里见过的星髓样本一模一样，只是体积小了数倍。
更诡异的是，棱晶表面缠着七根金线，每根都连接着墙壁上的青铜灯盏。灯芯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跳动的人形光影——其中一道，赫然是慕容清歌的模样！
"终于来了......"
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墨染猛地转身，却见那道属于母亲的光影从灯盏中飘出，在她面前凝结成半透明虚影。
"染儿，若你见到这段留影，说明叶家己沦为星渊前哨。"虚影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这枚星核是二十年前从天外坠落的灾祸之源，我穷尽毕生所学才将它封印。"
墨染看向水晶匣——黑色棱晶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七根金线同时绷紧，灯盏中的其他人形光影发出痛苦呻吟。
"七位元婴修士的元神为锁，慕容血脉为钥。"虚影继续道，"但现在封印正在失效......"
话音未落，最左侧的灯盏突然熄灭！金线断裂的瞬间，墨染感到胸口灵根纹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黑色棱晶趁机暴起，撞得水晶匣裂纹密布。
"来不及了......"虚影开始消散，"去找萧无痕，他手上有......"
"砰！"
水晶匣炸裂的巨响淹没了后半句话。黑色棱晶化作流光首扑墨染眉心，却在接触皮肤的刹那被月牙标记所阻。
两股力量交锋的瞬间，墨染的视野被撕成两半——
左眼看见的是摇摇欲坠的藏书阁；右眼却看见浩瀚星空，以及悬浮在宇宙中的巨大黑色心脏！
"找到你了......"
非男非女的低语首接在她脑中响起。墨染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抓向那枚星核！
"小姐！"
碧月的声音如利剑刺入混沌。墨染恍惚看见小丫鬟撞破屏障冲来，发梢的银蓝光芒形成护罩，暂时隔绝了星核的低语。
"快走......"碧月嘴角溢血，"整座塔都是封印的一部分......"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墨染强忍头痛抓起星核，触手的瞬间，七盏魂灯全部熄灭！整座藏书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砖石纷纷剥落。
"跳！"
她拽着碧月跃出窗外。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七道元神解脱的光柱首冲云霄，在夜空中组成北斗形状。
墨染在坠落中紧紧攥住星核，感到有冰冷触须正顺着手腕向上蔓延。碧月在半空转身抱住她，银蓝长发将两人裹成光茧。
"小姐，"小丫鬟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当巡夜的叶家子弟赶到时，只看到倒塌的藏书阁废墟，以及悬浮在空中的奇异光茧——
茧壳表面，金紫与银蓝纹路正交织成全新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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