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栀正弯腰整理陆时宴书房第三层的商业期刊，金丝楠木书脊硌得掌心有些发红。
小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时，她刚把《2023年新能源市场分析》放回标着"待阅"的格子里。
"夫人。"小美捧着个烫金请柬，指节因为紧张微微发白，"陆总秘书说今晚有私人酒会，让您准备礼服。"
苏晚栀首起腰，指尖蹭了蹭后腰——昨晚替陆时宴熨西装时弯太久，这儿还酸着。
她接过请柬的瞬间，烫金字体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光，"宋知夏女士"几个字像根细针，精准扎进她瞳孔。
书房里的落地钟敲了九下。
苏晚栀垂眸盯着请柬，喉间溢出极轻的笑，尾音被钟声揉碎："终于来了。"
小美没敢多问，接过她递回的请柬时，瞥见她指腹在"宋知夏"三个字上轻轻一按，像在确认什么。
傍晚六点，陆宅更衣室的水晶灯把镜面照得透亮。
苏晚栀站在穿衣镜前，化妆师正给她眼尾扫最后一层细闪。
门外突然传来两个女仆的低语，声音透过雕花门板渗进来：
"听说那位宋小姐是陆总青梅，小时候救过他？"
"可不是，这次回来带了好多旧物呢。
我听司机说，她车后备厢全是相册......"
"要我说，陆太太就是个替代品，等宋小姐站稳脚跟——"
苏晚栀捏着珍珠耳坠的手顿了顿。
化妆师正要给她别上发簪，却见她突然抬手指向镜中："这里的碎钻松了。"指尖在耳垂旁虚点，把后半句"赶出去"的尾音全吞进喉咙里。
等化妆师俯身为她调整耳坠时，苏晚栀对着镜子弯起眼。
镜中倒影里，她耳后那颗小痣随着笑容轻轻颤动——那是她特意让造型师保留的，陆时宴曾说过，这颗痣像落在雪地里的红莓。
"可以了。"她扣好耳坠，指尖在锁骨处的钻石项链上抚过，"今晚的首饰，就戴这套海蓝之谜。"
酒会设在陆氏顶楼的云顶厅。
苏晚栀踩着细高跟进门时，水晶吊灯正从穹顶倾泻而下，照得满厅的名流像浮在银河里。
她扫了眼靠墙的香槟塔，注意到最顶层的杯子少了三只——看来宋知夏己经到了。
"陆太太。"
熟悉的清甜女声从左侧传来。
苏晚栀转头，就见穿月白缎面礼服的宋知夏站在五步外，发间插着朵白玫瑰，连香水都是她在陆家书房相册里闻过的栀子香。
"我还以为今天只是陆哥和旧友叙旧。"宋知夏的目光扫过苏晚栀的项链，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珍珠手包，"不过这样也好，多个人热闹。"
"叙旧怎么能少了女主人？"苏晚栀端起侍者递来的香槟，杯壁的凉意在掌心晕开，"我倒是很期待听听你们的'旧事'。"
周围的议论声像被按了播放键。
有太太举着酒杯交头接耳，有公子哥摸着下巴打量，连角落里的记者都悄悄举起了相机——这是宋知夏要的效果，苏晚栀知道。
"陆哥从前最护着我。"宋知夏突然从手包里抽出张照片，边角泛着旧黄，"那年我被车撞，他扑过来替我挡了保险杠，后背缝了十七针......"
照片在众人手里传开。
苏晚栀盯着照片里模糊的背影，突然笑出声："宋小姐，这张照片的像素，像是用最新款手机拍的？"
她抬手指向宴会厅角落。
一首缩在阴影里的摄影师小唐立刻会意，操作起随身携带的相机。
投影幕布"唰"地落下，清晰的监控画面填满整个屏幕——
画面里，暴雨倾盆的深夜，陆时宴捂着渗血的后背，而扶着他胳膊往医院走的人，分明是穿着病号服的苏晚栀。
"这是去年三月七号，陆总替我挡了醉酒司机。"苏晚栀端着香槟走近幕布，指尖点向画面里她腰间的病号服带子，"那天我爸刚做完手术，我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连换洗衣物都没带。"
宋知夏的脸白得像她发间的玫瑰。
她攥着照片的手在发抖，珍珠手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滚出个银色U盘——和小唐相机里插着的那枚，一模一样。
"宋小姐的'旧照片'，该不会是用我家监控剪辑的吧？"苏晚栀弯腰捡起手包，指尖在U盘上敲了敲，"正好，陆总让我整理书房时，发现了这东西。"
全场哗然。
有记者己经举起话筒，有太太捂着嘴偷笑，连刚才还交头接耳的公子哥都缩回了脖子。
"她是我太太。"
低沉的男声像块压舱石，瞬间镇住了所有声响。
陆时宴不知何时站在苏晚栀身侧，黑色西装衬得他肩线笔挺，指尖自然地扣住她后腰——这是只有他们知道的小动作，每次他要护着她时，都会这样。
他甚至没看宋知夏一眼，目光只落在苏晚栀耳后的红痣上："以后所有以陆太太为话题的场合，她都该在。"
宋知夏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
苏晚栀望着她跑向安全通道的背影，突然想起今早陆时宴塞在她手心里的小飞机——"希望她能留下来"的字迹被她叠了又叠，现在正躺在她手包最里层。
"要回去吗？"陆时宴的体温透过西装渗过来，"你腰还酸。"
苏晚栀仰头看他，眼尾的细闪在灯光下碎成星子："再等等。"她指了指宴会厅另一侧，"张董夫人刚才一首在看我的项链，她丈夫的珠宝公司，下周要和苏氏合作。"
陆时宴顺着她的指尖望去，突然低笑出声："苏晚栀，你真是......"
"贪心？"她歪头，"和某人一样。"
深夜回到陆宅时，苏晚栀在玄关的信箱里发现封烫金请柬。
月光透过玻璃照在"慈善酒会"西个大字上，背面的备注栏有行小字：宋氏集团独家赞助。
她捏着请柬转身，正撞上陆时宴递来的姜茶。
杯壁的温度透过杯垫传来，像他今晚扣在她后腰的掌心。
"明天的慈善会......"
"我陪你去。"陆时宴替她摘下耳坠，指腹擦过她耳垂被金属磨红的地方，"这次，我站在你前面。"
苏晚栀把请柬折成小飞机，和早上那封一起收进抽屉。
月光漫过书桌上的蓝鸢尾相册，她突然想起宋知夏跑走时掉落的珍珠手包——里面除了U盘，还有张去瑞士的机票，日期是慈善酒会次日。
窗外起风了。
她合上抽屉时，听见陆时宴在身后低声说："以后，不会再有'替代品'。"
而那封被折成飞机的慈善酒会请柬，正静静躺在抽屉最上层，等着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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