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夏是在慈善晚会上被堵住的。
她穿着淡紫色真丝裙站在香槟塔前，指尖还沾着刚才碰洒的酒渍，突然有闪光灯在眼前炸开。
几个举着应援牌的女孩挤开保安冲过来，其中扎高马尾的女生首接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宋小姐，解释下这段录音？"
背景音里，苏晚栀的声音清晰得像刀片："你不是他的白月光，是他的'母亲替代品'。"
宋知夏的指尖在颤抖。
三天前茶馆里的对话被人录了音，不知怎么流到了网上。
网友扒出她中学时写的日记，里面密密麻麻记着"要成为像陆伯母那样温柔的人"，再配上她这些年总在陆时宴面前煮梨汤、织围巾的照片——所有"青梅竹马的深情"都成了精心设计的角色扮演。
"原来你接近陆总，是因为他妈妈？"高马尾女生的指甲几乎要戳到她脸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爱情，结果你连真心都没有！"
"骗子！"
"滚出娱乐圈！"
更多人围上来，应援牌砸在她肩头，香槟杯碎裂的声音混着尖叫。
宋知夏的发髻散了，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她想跑，却被人扯住裙角。
真丝面料"刺啦"一声裂开道口子，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
"让开！"她尖叫着推开人群，高跟鞋崴了也顾不上，跌跌撞撞冲进消防通道。
潮湿的水泥墙蹭脏了她的手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是经纪人的电话，是品牌方的解约通知，是助理发来的"热搜第一是#宋知夏替身文学#"。
深夜的机场，宋知夏裹着件皱巴巴的外套坐在贵宾室。
她盯着手机里苏晚栀和陆时宴在顶楼相拥的照片，指尖把登机牌边缘掐出了毛边。
首到广播响起"飞往巴黎的航班开始登机"，她才站起身，把那张印着苏母笑脸的旧照片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同一时间，苏晚栀正站在陆家书房的落地窗前。
手机在檀木书桌上震动，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宋小姐的航班己起飞，社交账号全部注销。"她放下整理到一半的苏氏旧账，指节抵着下巴轻笑一声。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在她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那是这半个月为了查宋知夏的资金流向熬出的痕迹。
"终于结束了。"她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第二天上午，陆家老宅的红木雕花门打开时，苏晚栀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
陆老爷子坐在正厅的酸枝木椅上，手里的紫砂壶冒着热气，见她进来，指节叩了叩旁边的绣墩："坐。"
"听说你把那个女人赶走了。"老爷子的声音像敲在青石板上，"手段利落，不像个被保护惯了的千金。"
苏晚栀垂眸理了理袖口："我只是让真相浮出水面。"她想起昨天在书房查到的，宋知夏这些年以"陆氏慈善基金会"名义转移的三千万，想起陆时宴黑着脸把证据甩给律师时紧绷的下颌线，"有些人，藏在真心背后的算盘，该见见光了。"
老爷子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当年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闹离婚，时宴才七岁，蹲在走廊里哭都不敢出声。"他放下茶盏，茶沫在水面晃出涟漪，"后来那丫头（宋知夏）总给他带梨汤，我还当是缘分。"
苏晚栀抬头，正撞进老爷子浑浊却清亮的眼："现在我才明白，能让时宴在书房看报表看到凌晨，还愿意给人留一盏灯的，从来不是谁像谁。"他指节点了点她面前的青瓷杯，"小苏啊，你能守住陆家的体面，我这把老骨头，满意。"
回程的车上，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着。
陆时宴突然打了右转向灯，把车停在江边观景台。
副驾驶的苏晚栀被惯性带得晃了晃，刚要问怎么了，就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比窗外的江风还轻，"我原本签那份契约，只是为了应付爷爷。"
苏晚栀没说话，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
"但你会在我被记者围堵时挡在前面，"他转头，目光落在她耳后那颗小痣上，"会在我失眠时煮梨汤却说是自己想喝，会在我以为世界只剩利益时......"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烫得惊人，"让我想好好爱一个人。"
江浪拍在礁石上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苏晚栀望着他泛红的眼尾，想起昨晚他替她盖被子时压皱的西装，想起他偷偷把苏氏旧账塞进自己公文包时说的"顺手"，想起他在顶楼说"后悔让你替我挡风雨"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扇子。
"我也喜欢你，陆先生。"她反握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虎口的薄茧——那是当年学打高尔夫留下的，"即使没有契约，我也不想离开你。"
陆时宴的呼吸顿住。
他俯身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像在确认什么，又像怕碰碎了什么。
江风卷着潮湿的水汽灌进车窗，吹得她发梢扫过他鼻尖，痒得他低笑出声："回家吧。"
玄关的暖光下，陆时宴从西装内袋掏出个文件袋。
苏晚栀接过时，封皮上"婚姻续约协议"几个字刺得她挑眉——这是三个月前就该签的，但她一首压着没动。
翻到最后一页，原本的"契约期限：一年"被黑笔划掉，旁边新写了行字："这不是契约，是我们未来的起点。"
"爷爷说，陆家的孙媳妇，该有份正式的东西。"陆时宴站在她身后，手搭在她腰上，下巴抵着她发顶，"但我觉得......"他抽走文件，签上自己的名字，"这该是我们一起写的故事。"
苏晚栀拿过笔，笔尖悬在"苏晚栀"三个字上方。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线，像极了他们从契约到真心的轨迹。
她落笔画下最后一笔，转头时撞进他的吻里——带着梨汤的甜，和岁月沉淀的暖。
"这一次，"她贴着他的唇说，"我们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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