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栀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林晓薇发来的会议纪要照片还亮着,"陆老爷子明确表示,契约婚姻不合陆家规矩"的黑体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床头柜上,陆时宴的呼吸声均匀得像海浪。
他侧身躺着,眉峰微蹙,连睡梦里都带着点紧绷的弧度——这个总把从容刻在骨相里的男人,此刻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倒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
她轻轻抽回被他攥着的手。
指腹蹭过他掌心薄茧,那是常年握钢笔和方向盘留下的痕迹。
前晚在墓园,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时,也是这样带着温度的掌心,覆住她后颈的冷。
衣柜门打开时发出极轻的"咔嗒"声。
苏晚栀踮着脚取出旅行箱,暗纹皮质在月光下泛着沉光——这是陆时宴上周出差时买的,说"以后陪你回苏家老宅,总不能用破箱子"。
毛衣、衬衫、那套他说"谈判时穿最有气势"的墨绿套装,一件件叠进箱子。
当触及箱底那枚银锁片时,她的动作顿了顿。
锁片是陆时宴奶奶给的,说是陆家儿媳的信物,刻着"平安"二字,此刻贴着她掌心,像块烧红的炭。
手机在掌心震动,林晓薇的消息弹出第二条:"二叔那边在联系财经媒体,说您是靠假怀孕上位。"
苏晚栀喉间发紧。
她低头看向床上的人,他翻了个身,被子滑到腰际,露出锁骨下方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救醉酒的她被玻璃划的,当时他说"苏小姐,这是你欠我的",现在想来,倒像句没说出口的伏笔。
"我不想连累你。"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尾音被空调风声揉碎。
行李箱拉链拉到最后一格时,金属齿扣发出清脆的"咔"响。
凌晨五点的天还没亮透,窗外梧桐叶在风里沙沙作响。
陆时宴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
陈启的消息像颗炸雷:"监控显示苏小姐在收拾行李。"他掀开被子的动作太急,膝盖磕在床头柜上,疼得倒抽一口气,却半点没放慢动作。
睡衣都没换,抓了件外套就往卧室跑。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急促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孙管家端着醒酒汤从厨房出来,刚要说话,被他冷硬的眼神堵了回去。
推开门的瞬间,他差点栽进空气里。
米白色行李箱敞着口立在床边,苏晚栀正弯腰整理箱角的丝巾。
她穿他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发尾散在肩后,像株被风雨打湿的栀子——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画面,此刻却让他喉头发紧。
"谁允许你走了?"
声音哑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苏晚栀猛地首起腰,行李箱"咚"地磕在床沿。
他大步跨过去,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嵌进骨血里。
她的发顶蹭着他下巴,带着熟悉的橙花香气。
陆时宴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从指尖到肩胛骨,像被抽走了所有支撑。
"我说过,我不是演戏。"他低头埋进她颈窝,呼吸滚烫,"那天在墓园你抱我时,我就该说清楚的。"
苏晚栀的手指攥住他睡衣的布料,能摸到他心跳快得离谱。
她想起昨夜他迷迷糊糊说"晚栀,别走",原来不是梦。
"可是爷爷......"
"爷爷那边我来解决。"他捧起她的脸,拇指抹掉她眼角没来得及掉的泪,"你总说自己是累赘,可你知道吗?"他喉结滚动,"你在手术室外守着苏叔叔三天三夜时,在发布会上替我挡下记者刁难时,在我最烦宋知夏纠缠时说'陆总,需要我扮演贤妻吗'时......"
他突然低头吻住她,带着点惩罚性的力道。
苏晚栀被他按在胸口,能听见他闷着声的尾音:"你早就是我心尖上的人了。"
清晨的陆家餐厅飘着小米粥的甜香。
陆奶奶握着青瓷碗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晚栀眼下的淡青:"听说你要搬出去住?"
苏晚栀正给陆时宴剥鸡蛋,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抬头时己带了笑:"奶奶,我只是怕打扰您和爷爷休息。"
"傻孩子。"老太太放下碗,伸手拍她手背,"这房子再大,没点人气儿也是空的。"她瞥了眼正慢条斯理喝牛奶的孙子,"阿宴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带过姑娘回家。
上回宋小姐来送汤,他转身就让孙管家捐给养老院了。"
陆时宴被牛奶呛到,咳嗽着抽了张纸巾。
苏晚栀憋着笑递水,余光看见他耳尖泛红——原来那个在董事会上能把对手逼到墙角的陆总,也会在奶奶面前露破绽。
"对了。"陆奶奶从袖口里摸出个红丝绒盒子,"这是我当年的嫁妆,翡翠镯子。"她握住苏晚栀的手往腕上套,"阿宴妈妈走得早,我就想看着孙子媳妇戴上这个......"
"奶奶!"陆时宴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目光扫过苏晚栀手腕上渐渐贴合的翡翠,喉结动了动,又坐回去端起牛奶,"您别吓着她。"
苏晚栀摸着腕上温凉的玉,抬头正撞进陆时宴的眼睛。
他眼里有簇小火苗,烧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上午十点,苏晚栀的手机在化妆镜前震动。
匿名信的牛皮纸被她捏出褶皱,"离开陆时宴,否则你父亲当年挪用公款的证据会被公开"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刻意模仿。
她对着阳光看邮戳——是陆家老宅附近的邮局。
"林特助,查一下最近三天在老宅邮局寄信的人。"她按下发送键,指尖划过信纸上的指纹,"重点查陆二叔的司机。"
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时宴的消息:"十分钟后,我在电梯口等你。"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珍珠项链,那是陆时宴昨天硬塞给她的,说"家族会议戴这个,压得住场子"。
指尖碰到锁骨处的银锁片,突然想起昨夜他说的"心尖上的人",耳尖微微发烫。
陆家主宅的雕花大门在身后合拢时,苏晚栀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长廊尽头的会议室虚掩着门,能看见陆老爷子坐在主位,金丝眼镜反着光,看不出情绪。
"晚栀。"陆时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换了套深灰西装,袖扣是她送的,刻着两人名字首字母。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碎发,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骨头,"我爷爷这人,看着严,其实最疼有本事的孩子。"
苏晚栀抬头看他,晨光透过琉璃窗落在他肩头,把轮廓镀得温柔。
她突然想起母亲墓碑背面的字,"愿你一生平安喜乐"——或许有些事,早就埋下了因果。
会议室的门被孙管家推开。
陆老爷子的目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指节在红木桌上敲了敲:"进来吧。"
苏晚栀深吸一口气,跟着陆时宴迈过门槛。
水晶吊灯在头顶晃出细碎的光,照见长桌尽头摆着的一摞文件——最上面那份,赫然是"陆氏集团继承人配偶资格审核表"。
走廊外,陆二叔捏着手机站在阴影里。
屏幕上是刚收到的照片:苏晚栀戴着陆家奶奶的翡翠镯子,和陆时宴十指相扣走进会议室。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对着电话低笑:"准备好录像,等会儿饭桌上,有她好看的。"
(http://isfxs.com/book/GCHED0-6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isf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