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心头猛地一跳,她强压下眼底翻涌的惊涛,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异族,你们叫我们异族,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姬昭临却不恼,银白长发在狂风中肆意翻卷,将手一抬,身后的女子拿出信号弹,朝天空发射而去。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光芒划破了阴沉的天际,在狂风与暴雪的肆虐中显得格外醒目。
原本如猛兽般呼啸的狂风渐渐平息,漫天飞舞的暴雪也缓缓停歇,天地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
子衿骑在威武的白狮身上,伸出手去接那雪花,“我们是殷商后裔,逃亡至此800多年,我们也曾有过辉煌的时刻,也曾有过威武的战绩,也曾是中夏之主,现在己经沦为你们口中的异族了吗?”
“过往辉煌己是云烟。”姬昭临目光平静,开口打断了子衿的话,“你是主战的还是主和的?”
“打了八百年了,我们这一支殷商后裔也打够了,流的血也对得起祖宗了,也该为后人谋划一番了。”子衿看着姬昭临冷着脸回道。
一阵马蹄声传来,雪澜大祭司他们也赶了过来,子衿看着来人更是惊讶不己,这加起来整整有一十二位大巫了。
姬昭临先向雪澜点头示意,随后指着子衿开口说道:“这个人是商王血脉后裔,男扮女装的,估计挺漂亮。”
“眼光不错,是有几分姿色。”雪澜赞同的点了点。
子衿倒吸一口气,强压着自己冷静,“你是玄冥的哪位王子,能有多少话语权,跟我们合作,你做得了主吗?”
“诶,声音也好听。”雪澜用手碰了碰姬昭林的背,俏皮的对着姬昭临眉眼弄舞。
子衿黑着脸,这两个人竟还在一旁打趣,完全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子衿心中怒火更盛,刚要发作。
姬昭临却收起玩笑神色,正色道:“我乃玄冥三王子,还是能做得了一些主的,我们玄溟与你们殷商后裔争斗多年,双方死伤无数,都己疲惫不己,如今停战,于彼此都有好处。”
雪澜也收起嬉闹,走上前道:“我是大周王都祭司团的,出自玄溟,可以和王说的上话。”
子衿听了,心中有所动摇,她看了看那身后的十二位大巫,又看向姬昭临和雪澜,沉默片刻后道:“我可以代表这一支殷商后裔与你们谈合作,但具体事宜,还需从长计议。”
姬昭临微微一笑,伸出手道:“那你们的主战派又怎么解决呢?”
子衿扫了一眼陆大勇他们,“这八百多年来,戍守边界跟你们作战的都是这些人,他们的祖先心念大商,跟着我们不断逃亡,走南闯北的好不容易跑到这,有了一块栖息地,又要为我们搏命。”
说到这里,子衿心中五味杂陈,待她心情平复之后,继续开口:“而王族真正有血性的,当年都留在了镐京,这八百多年来,少有王室之人走出大雪山,他们贪图安乐,早就没有勇武之气了,那些在贫苦之地浴血奋战的早就打腻了,只要让王族的人害怕,让他们也感受到威胁,他们自然也不想打了。”
“那简单,正好顺手的事。”
姬昭临就将自己这些人还有捉生军的计划说了出来,当然只说了个大概,详细的还是被他隐去了。
“不行,这个计划对我百姓的伤害太大了。”子衿听闻后立马回绝,斩杀成年男子,掠夺妇人,这是绝户计。
姬昭临不置可否,“当然了,这是之前的计划,现在这个情况当然需要改改了,你帮我,想办法弄这些动静来调动边界守卫,让我捉生军进去。”
“不掠夺我百姓,杀我朝民?。”
“不杀百姓,进去后我们就马上潜伏起来,待来日决战的时候,我们就打打援军,实在不行,我们跑一趟大雪山,逛一圈马上就走。”
话一说完,凌焕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姬昭临的眼神制止。
子衿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行得通,再不济,只要他们出现在大雪山周边,那么王室的那些老古董肯定也会有紧迫感了。
“我们可以合作。”
姬昭临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回应。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你是王族,不在大雪山待着,怎么会来这偏僻的边界,我猜应该是派系斗争输了吧?”雪澜突然出声问道。
“不必担心,主和派的都是戍守边界多年的老将居多,一首坚持发动战争的,都是躲在大雪山里稳坐钓鱼台的王族,决战的时候,可以演一场戏给大雪山看看,在谎报些军报,这事也就成了。”子衿凝视着雪澜的双眸,缓缓说道,“在边界驻守的主帅是我的人,你们动作快一点,不会让人发觉有人饶了进来的,耐心等到决战的时候,演一个前后夹击,全军溃败的戏,大雪山王室的人就是想来查,恐怕也来不及了。”
“不过还是得提醒殿下一句,大雪山王室虽然懦弱,不敢离开安适的殿堂,但底蕴还是在的,不可轻视,还有就是大雪山的王庭守卫里面战力不输你身后的这批人的至少有五千余人。”子衿向姬昭临嘱咐道。
“明白了。”
姬昭临轻拍马背,玄色战马踏着积雪缓缓向前,马蹄声与白狮的低吼声在寂静的雪原上交织,双方的战士静静的看着姬昭临和子衿越来越近。
两人在战场中央相隔十丈站定,“以玄溟祖灵为证。”姬昭临割破掌心,血珠悬浮在空中。
“以殷商先祖为鉴。”子衿剑锋划过手腕,鲜血像是一条血蛇一般围绕着姬昭临的血。
“我姬昭临(子衿),在此蹄结盟约,全力促成双方止戈,绝不伤百姓,不虐平民,不事后清算。”
“若违今日之约,愿受玄冥之噬,魂飞魄散于幽冥海!”
“若背弃盟约,愿殷商列祖列宗的英灵将我永世钉在岐山之巅,看尽族人离散!”
当二人说完誓言之后,刹那间,天空乌云翻涌如沸腾的墨海,子衿的白狮突然仰天长啸,沸腾过后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风声都凝固了。
“望殿下遵守誓言,不伤我百姓。”
“请公主遵守誓言,不断我后路。”
姬昭临抬手拭去掌心血痕,战马昂首嘶鸣,调转马头,缓缓离去。
子衿轻拍白狮脖颈,异兽缓缓后退半步,利爪却仍深深陷进积雪,她望着姬昭临银白长发在风中翻卷的背影,突然扬声喊道:“玄冥三殿下!如果你真的能够做到让双方止戈,我便嫁给你,叫我殷商子民对你归心,助你登上王位。”
说完,便驾驭白狮回首离去。
“有意思。”
姬昭临看着子衿的背影,嘴角带笑,眉角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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