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太重了。
索隆皱着鼻子，像只警惕的小狗，在破碎的道场门口探头探脑张望了半天，确认那些吓破胆的海贼喽啰确实跑得没影了，才重重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一放松，刚才被海贼踹到的腰肋处立刻传来一阵闷痛，让他龇了龇牙。
“嘶…这帮混蛋，跑得倒快！” 他骂骂咧咧地转过身。
古伊娜己经收刀入鞘。和道一文字的刀柄上，沾了些许血迹。她掏出一块素净的手帕，沉默地、仔细地擦拭着，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只是深处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刚才那生死一线的搏杀，那喷涌的鲜血，还有墨尘最后那玄奥的一抓……都在她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墨尘还瘫坐在血污里，闭着眼，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在积攒力气。后背被简单包扎过的伤口，在粗布道服下渗出点点暗红，看着就疼。
“喂！你死了没？” 索隆走过去，用脚尖（很轻地）碰了碰墨尘的小腿。
墨尘睁开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托你的福，还吊着一口气。” 声音依旧沙哑，但比刚才好了点。超人体质在持续发挥作用，修复着透支的损伤和残留的外伤，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麻痒感。
古伊娜擦干净刀，走了过来，蹲在墨尘身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后背渗血的绷带：“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刚才……” 她想问刚才那恐怖的力量，想问那瞬间的干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尤其是这种……如同鬼神般的力量。
“死不了。” 墨尘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就是……得麻烦你们收拾这烂摊子了。” 他指了指一片狼藉、宛如修罗场的道场，还有那两具死状可怖的尸体。
索隆看着那滩“血肉龙卷风”的残骸，胃里一阵翻腾，脸色又白了几分。他强忍着恶心，哼道：“麻烦死了！我去找村里的大叔来帮忙！” 说完，像是逃离这血腥之地，转身就冲进了外面渐起的风雨中。
古伊娜沉默地点点头，起身去找打扫的工具。道场是她的家，父亲不在，她必须扛起来。
道场里只剩下墨尘一人。
不，还有脑海里的齿轮。
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那片金光流淌的空间。巨大的功德轮盘虚影依旧悬浮，散发着冰冷而庄严的气息。轮盘下方，一行清晰的文字：
【累积功德：100点。】
【可进行普通抽奖（风云武库）。是否抽取？】
抽！
墨尘毫不犹豫地用意念确认。
嗡！
轮盘中心的星光指针再次开始疯狂旋转！这一次，轮盘上的区域清晰了许多。大部分区域是各种兵器的虚影（刀、剑、枪、棍，样式古朴，散发着冷冽寒光，但看不出特别）、一些模糊的人形光影演练着不同的拳脚招式（基础武学？）、还有一些奇特的物品（散发着药香的瓷瓶、几块颜色各异的矿石）。
神级区域依然存在，只是占据的面积极小，闪烁着却遥不可及的光芒（龙元、麒麟血、绝世好剑的虚影惊鸿一瞥）。
指针飞旋，带着墨尘的心跳。
慢下来……
停在神级上！
指针掠过一柄寒气森森的刀影（雪饮？）。
掠过一团厚重如山的土黄色光晕（疑似高级功法）。
速度变慢……
似乎要指向一个区域，那里悬浮着一柄看起来颇为锋利、但样式相对普通的长剑虚影（普通武器？）。
墨尘的心提了起来。
指针……极其轻微地，越过那柄普通长剑，停在了一个相邻的区域。
那区域的光影，是一个人形在演练一套掌法？掌风呼啸，带着一种绵绵不绝、变幻莫测的意境。
【叮！】
【恭喜获得：《排云掌》（招式精要）！】
一股比之前获得《三分归元气》时小得多、但同样清晰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是关于“排云掌”前几式的精妙运劲法门、招式变化（流水行云、披云戴月、翻云覆雨……）。它像一块拼图，自动融入了之前庞大的《三分归元气》体系之中，让墨尘对“云”之力的理解和运用，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体内的三色气流中，代表“云”的白色部分，似乎也活跃凝实了一丝。
排云掌！风云中步惊云的绝学！
虽然不是神级物品，但这正是他现在急需的！《三分归元气》是内功心法和力量融合的总纲，而《排云掌》则是具体的、威力强大的招式运用！配合他体内初生的三分归元气，威力绝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值了！
墨尘心中一定。虽然只是普通抽奖，但这正是夯实基础的关键！万丈高楼平地起。龙元麒麟血虽好，现在给他，他也未必驾驭得了，反而可能引来滔天大祸。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墨尘？” 古伊娜拿着扫帚和水桶回来了，看到他睁眼，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村里的大夫马上就到。”
“好多了。” 墨尘试着动了动胳膊，虽然还疼，但活动范围大了些。“谢谢。”
古伊娜摇摇头，开始沉默地打扫。她避开那两具尸体，先从边缘的血迹开始清理。动作很稳，但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再坚强，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也需要时间来消化。
索隆带着几个拿着工具、脸色惊惶的村中壮汉回来了。看到道场内的惨状，几个大汉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墨尘三人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敬畏。他们不敢多问，默默地开始帮忙搬运尸体，清理血迹。
墨尘被一个壮汉小心地扶到旁边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
他看着忙碌的众人，看着古伊娜沉默而坚韧的背影，看着索隆虽然脸色发白却强撑着帮忙抬尸体的样子。
这就是起点。
霜月村，一心道场。
他用半条命救下了古伊娜，激活了系统，获得了力量，也第一次……亲手杀了人。
海贼的血是冷的，但他的血，却因为体内新生的力量和对未来的谋划，而微微发烫。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残留的血污。意念微动。
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白色气流，带着云气的缥缈感，悄然在掌心盘旋了一瞬，将一小片血污轻轻推开，形成一个微小的、洁净的旋涡。
三分归元气…排云掌…
力量的感觉，如此真实。
【累积功德：0点。】
【请继续努力，剿灭业力，积累功德。】
冰冷的系统提示适时响起。
剿灭业力…积累功德…
墨尘的目光投向道场外风雨飘摇的夜幕。
东海…海贼…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剿恶…变强…改革…”
他低声呢喃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
角落里，索隆正和村汉一起，将那具血肉模糊的喽啰残骸用草席裹起。他抬头，恰好看到墨尘嘴角那一闪而逝的冰冷弧度，还有他凝视着风雨夜幕的、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神。
索隆的心头，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这家伙…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整天跟在古伊娜后面、沉默寡言的家伙了。那眼神……像一把刚刚出鞘、渴望饮血的妖刀！
古伊娜也似有所感，停下了清扫的动作，看向墨尘。
墨尘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眼中的幽火瞬间隐去，恢复了疲惫和虚弱，对着他们勉强笑了笑。
风雨更急了，敲打着道场残破的门窗。
而在远离霜月村的某片海域，一艘不起眼的小型帆船，正破开风浪。
船舱内，一盏昏黄的油灯下。
那个曾在道场阴影中出现过的斗篷人，正伏案疾书。纸张是特殊的防水纸，墨水带着隐形的特质。
报告的开头，字迹冷峻：
【东海，霜月村。异常发现。】
【目标人物：墨尘（原霜月道场学徒）。】
【关键事件：逆转古伊娜（霜月耕西郎之女）既定死亡命运（坠梯），疑似付出巨大代价。过程中爆发未知恐怖力量（疑似能量操控，制造范围性血肉崩解），力量特征：高速旋转撕裂，三色气流（蓝、白、青）交织，破坏力A级（初步评估）。后协助古伊娜击杀海贼头目，使用能力特征：气流牵引干扰（精密度B级）。】
【关联人物：罗罗诺亚·索隆（潜力巨大）。古伊娜（状态改变，存活）。】
【建议：提升监控等级。代号…】
笔尖在代号处停顿了一下，似乎思考了片刻。
最终，两个带着某种深意的字落在纸上：
【晨曦】。
油灯的火焰跳跃了一下，将“晨曦”二字映照得忽明忽暗。
报告被小心卷起，塞入一个密封的金属圆筒。
斗篷人走到船舷边，将圆筒绑在一只等候多时的、眼神锐利的新闻鸟腿上。
“去吧。”
新闻鸟振翅而起，瞬间消失在茫茫风雨和黑暗的夜幕之中，飞向不可知的远方。
风，卷起斗篷的一角。
露出下面，一抹深沉的、宛如革命火焰般的赤红色内衬。
霜月村的雨夜，似乎只是巨大风暴卷起的第一片落叶。
道场内，墨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微弱却顽强流转的三色气流。
绷带下的伤口，麻痒中带着新生肌肉的灼热感。
像一颗埋在灰烬里的火种。
只待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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