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进老城区最后一片未拆的瓦檐时，周小宝正蹲在漏雨的棚屋角落，就着手机屏幕的光啃冷馒头。
潮湿的霉味混着隔壁王婶家的锅巴香钻进鼻子，他刚咬下一口，系统提示突然在脑海里炸响，像被人猛拍了下后颈。
“叮——”
他手一抖，馒头“啪”地掉在破棉絮上。
借着手机蓝光抬头，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青铜戏精的徽章正泛起银边，像被撒了把碎星子。
【角色模板【穷酸乞丐】升级至白银级，解锁新技能【快速学习】。】
周小宝盯着这行字，喉结动了动。
他伸出脏手指戳了戳空气，面板纹丝不动，却有股热流顺着脊椎窜到后颈——这不是幻觉。
前几天被黑豹拿铁锹砸后背时，系统还只会给他发“忍耐+1”的提示，现在居然能解锁技能了？
他突然跳起来，破外套扫得棚屋角落的塑料瓶哗啦啦响。
摸出揣在怀里的旧手机，屏幕裂成蛛网，他却宝贝似的用袖子擦了擦，点开浏览器搜“法律谈判讲座”。
系统说快速学习能让知识吸收效率+300%，他倒要试试是不是真有那么神。
视频加载的三秒里，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
画面刚跳出穿西装的律师，他的瞳孔突然收缩——那些原本要逐字记的法条，此刻竟像被人用激光刻进脑子。
律师讲到“城市更新条例第27条”时，周小宝甚至能在脑海里同步翻出原文，连括号里的补充说明都一清二楚。
“我靠...”他压低声音骂了句，手机差点掉地上。
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睛发亮，嘴角咧到耳根。
等视频播完十分钟，他己经能闭着眼复述拆迁补偿的计算公式，连律师没提到的“行政复议时效”都记得滚瓜烂熟。
棚屋外传来巡夜保安的脚步声，周小宝赶紧缩进阴影里。
但手指还在不自觉地敲大腿，像在敲一面胜利的鼓。
他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张书记擦着肿脸说的话：“这拆迁的合同，恒远肯定做了套，咱们老百姓根本看不懂。”现在他懂了，不仅懂，还能把对方的漏洞拆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清晨，周小宝把破外套换了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是唐苏昨天硬塞给他的，说“谈判得像个人样”。
他捧着一沓资料站在街道办门口时，张书记正端着搪瓷杯往嘴里送茶，看见他差点被茶呛到。
“你？”张书记的眉毛拧成个结，茶杯“咚”地搁在桌上，“谈判？
小宝啊，不是叔说你，恒远的人昨天刚被拘了，今天肯定派更狠的来——“
“所以更得谈。”周小宝把资料推过去。
泛黄的纸页边角被他用胶水粘过，每一页都标着红笔重点，“他们昨天强拆违法，今天要是不坐下来谈，我就把昨晚整理的证据包发给市监局、信访局，还有林记者。”
张书记翻资料的手顿住了。
第三页是《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的重点摘录，第五页贴着恒远近三年的投诉记录，最后一页甚至有份补偿标准对比表，把“应补”和“实补”的差额用红笔圈成了血窟窿。
“你...这哪弄的？”
“系统教的。”周小宝差点说漏嘴，挠了挠后脑勺，“昨晚看了半宿法律视频，现学的。”
张书记盯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今早王婶说的：“那小子蹲在我家屋檐下背法条，我起夜都听见他念叨’评估时点‘。”他叹了口气，把茶杯往桌上一推：“行，十点，街道会议室。
你要是说不过，我立刻喊片警。“
十点整，街道会议室的掉漆木门被踹开。
黑豹叼着烟跨进来，身后跟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西装革履得和满屋子旧藤椅格格不入。
周小宝坐在长桌最里头，面前摆着那沓资料，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搬砖的灰——这是他特意留的，要让对方觉得他还是那个“叫花子”。
“谈？”黑豹把烟蒂按在桌上，火星子烫得木头发焦，“你们这些破房子，能给你们钱就不错了。”他扫了眼周小宝，嗤笑一声，“哪来的野小子？
张书记，你找个要饭的来搞笑呢？“
金丝眼镜翻开公文包，推了推眼镜：“根据《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第——”
“2011年就废止了。”周小宝突然开口。
他垂着眼翻资料，声音轻得像片叶子，“现在适用的是《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第2条明确规定，征收补偿不得低于房屋征收决定公告之日被征收房屋类似房地产的市场价格。”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墙上老钟的滴答声。
金丝眼镜的手指在文件上顿住，抬头时镜片反着光，看不清表情。
黑豹的烟还叼在嘴上，却忘了吸，烟灰簌簌掉在裤腿上。
“你们的评估报告用的是去年的市场价。”周小宝翻开第二页资料，指尖敲在“评估时点”西个字上，“但征收决定是上个月发的，按新规，得用这个月的。”他抬眼看向金丝眼镜，“陈律师，对吧？
恒远去年在河西项目用这招，被市监局罚了二十万，您不会忘了吧？“
陈律师的喉结动了动。
周小宝的“察言观色”技能在这时突然发烫，他看见对方左眼皮跳了跳——这是紧张时的微表情，他在昨晚的谈判视频里学过。
“还有。”周小宝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沉了些，“强拆那天，你们没提前十五日送达书面通知，违反了《行政强制法》第44条。”他摸出手机晃了晃，“我这儿有全程录像，包括陈律师教黑豹‘吓唬吓唬就行’的录音。”
黑豹的脸“唰”地白了。
他“哐”地站起来，椅子倒在地上，却被陈律师一把拽住。
律师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黑豹的脖子青筋首跳，最后重重坐回椅子，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那...你们要多少？”
周小宝翻开最后一页对比表，推到桌子中间。
晨光透过脏窗户照在纸上，把“提高30%补偿”几个字映得发亮：“按新规算的数，一分不多要。”
两小时后，当陈律师在补偿协议上签字时，老周扒着会议室窗户看得脖子都酸了。
等门一开，他立刻冲进去拍周小宝后背，力气大得差点把人拍趴下：“小宝！
你小子——“
“叔，我就是个演员。”周小宝笑着躲开，指节蹭了蹭鼻尖，“演得像点而己。”
老周还要说什么，窗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街道，车窗摇下条缝，飘出句低沉的男声：“废物，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周小宝望着车屁股消失在巷口，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若隐若现，他能感觉到有新的提示在闪烁，像藏在云层后的星星，等着他去掀开。
夜市的霓虹灯亮起时，周小宝坐在长椅上，就着烤串摊的光打开系统界面。
屏幕上的字还没看清，烤肠的焦香混着人声涌进鼻子，他突然笑了——明天，大概又有新戏要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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