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重阶前尘

摇曳的烛火将未央宫偏殿染上一层昏黄的光晕，也拉长了林晚伏案的身影。桌案上，物证一字排开：装着毒胭脂花泥的瓷瓶、那几粒刺眼的蜀地贡椒、一缕靛蓝色的粗布丝线、还有那本染着如兰鲜血、记录着滔天罪证的账册。一条清晰的证据链，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地指向后宫真正的主人——寿康宫里的董太后。

殿门无声地滑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裹挟着夜间的寒气步入殿内。玄色常服上，暗绣的金龙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萧衍没有带任何侍从，独自一人。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那些触目惊心的物证上，而是长久地、带着一种探究和恍惚，停留在林晚的侧脸上。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你扳倒苏氏的手段，” 萧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让朕想起一个人。”

他缓缓走近，带着帝王特有的压迫感。修长的手指带着薄茧，竟有些突兀地抬起，轻轻拂过林晚微蹙的眉骨，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怀念的轻柔，却又无比危险。“朕的母后，孝纯皇后。” 他的声音如同耳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和迷茫，“她也有一双…不甘任人鱼肉、永远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即便在最后…”

林晚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就在萧衍提及“孝纯皇后”的瞬间，她脑海中的系统光屏骤然被刺目的血红色覆盖！尖锐的警报声几乎要撕裂她的神经：【最高级别警告！强制调取SS级禁封档案！档案名称：孝纯皇后崩逝卷宗！核心死因：鸩羽毒（高纯度）！关联人物：董太后！关联事件：景和元年宫变…档案调取失败！权限不足！遭受反制…】

巨大的信息冲击伴随着权限不足的反噬，让林晚眼前猛地一黑，太阳穴突突首跳，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头。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萧衍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收回手，将一枚比之前更加沉甸甸、雕刻着完整翱翔金凤、象征着皇后权威的纯金印玺，郑重地放入林晚冰凉的掌心。金印入手沉重冰冷。

“后宫，朕就交给你了。” 萧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在林晚握住金印的瞬间，他猛地出手，如同铁钳般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沈晚晚，” 他俯身逼近，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紧紧锁住她的瞳孔，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首视她的灵魂深处，“朕最后问你一次——”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帝王最后的疑虑和不容欺骗的威压，“今日种种，扳倒苏氏，收拢人心，执掌凤印…是你的真心，还是…你演给朕看的，另一场更加精妙的戏？”

殿外，狂风毫无预兆地骤起，发出凄厉的咆哮，猛烈地撞击着破旧的窗棂！

“哐当——！” 一扇本就松动的窗户被狂风狠狠吹开！

就在这刹那！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同狰狞的巨爪，撕裂了浓墨般的夜空，瞬间将昏暗的宫殿映照得亮如白昼！

刺目的电光下，清晰地映照出林晚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平静无波、如同古井寒潭般的眼瞳。

也清晰地映照出——萧衍身后，那扇被吹开的窗户外，一张枯槁、阴鸷、布满老年斑的脸，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正紧紧地贴在湿冷的窗纸之上！董太后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怨毒和惊怒的火焰，她枯瘦如鸡爪的手中，正死死攥着那片从黑鸦爪下夺回的、染着沈晚晚鲜血的残破布帛！

而在林晚的掌心，那枚冰冷的金印底部，一个极其隐秘、形状特殊的凹槽，正与她悄然藏在袖中的那半块青铜虎符断裂处的凸起，在闪电的余晖下，严丝合缝地、无声地…咬合在了一起！

凤印与兵权，在雷声滚滚、风雨飘摇的深宫之夜，悄然合二为一。

【滴！第一卷‘初入凤阙·深宫试炼’主线任务完成！凤气值+5%。能量通道稳定…开始载入第二卷世界坐标：烽火红妆·乱世凤鸣…】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毫无感情地响起，却仿佛裹挟着千军万马的铁蹄声、刀剑碰撞的铿锵声、以及战火燎原的呼啸，穿透狂暴的雨幕，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