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雪中缓慢行驶，雨刷器发出规律的"咔嗒"声。沈星璃盯着暖气出风口别着的两张车票——左边是宜华艺术写生展的烫金邀请函，右边是华大国际物理学术峰会的蓝色通行证。两张薄薄的纸片在暖风中轻轻颤动，像两片不安的树叶。
"你导师是不是说..."沈星璃开口，哈出的白气在车窗上凝成一个模糊的哭脸。
陆辰的手指突然覆上她的手背，掌心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
"说异地恋成功率低于量子隧穿。"陆辰接上她的话，声音里带着实验室熬夜后的沙哑。他突然扳过她的下巴，拇指擦掉她鼻尖上融化的雪水，"但他没算入一个重要变量。"
出租车转过一个弯，路灯的光透过雪花在车内投下斑驳的影子。陆辰从背包里取出两份文件，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余温。
华大艺术系交换生申请表。
中央美院物理课程旁听证。
抬头用铅笔写着潦草的一行字：「观测点坐标修正方案v3.1」
"这是..."沈星璃的指尖触到纸上未干的墨迹。
"我重新计算过了。"陆辰翻到第二页，密密麻麻的公式中夹杂着许多手绘星图，"如果把见面频率提升到每周一次，情感维系强度与..."
沈星璃突然按住他的手。窗外，雪下得更大了，出租车正经过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美术馆。巨大的玻璃幕墙上，他们的倒影与展出的星空摄影作品重叠在一起。
"你知道我害怕什么吗？"她轻声问。
陆辰没有立即回答。他从文件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上面是沈星璃熟悉的笔迹——去年冬天她随手画的涂鸦，角落里写着"想和辰辰看极光"。现在那行字旁边多了一组极光最佳观测期的计算数据，和一个小到几乎看不清的爱心。
出租车在红灯前停下。沈星璃突然拉开车门冲进雪中，陆辰慌忙追出去。
她在美术馆前的广场站定，雪花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宜华还是首都？"她问，声音淹没在风雪里。
陆辰走近一步，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是宜华和首都。"他展开那份"观测点修正方案"，最后一行写着：
"双星系统允许存在0.5个天文单位的轨道偏移，只要引力常数不变"
当沈星璃回到车上时，那两张车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暖风中轻轻飘动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她静静地凝视着它们，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张车票从风中取下。车票在她手中微微颤动着，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温暖。
沈星璃打开包包，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支胶棒。她轻轻地将胶棒的盖子打开，一股淡淡的胶水味飘散在空气中。
她把宜华的邀请函拿出来，仔细地端详着。邀请函上的字印得很清晰，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一种庄重和正式。
沈星璃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将邀请函贴在了陆辰的峰会通行证背面。胶水迅速粘住了邀请函，使其牢牢地固定在了通行证上。
"这样就不会弄丢了。"她说。
出租车重新启动，驶向火车站的方向。后视镜里，美术馆的灯光渐渐远去，而前方，初现的晨光正穿透云层。
陆辰握紧她的手，两人的戒指在晨光中微微发亮——那是去年冬天他用实验室的钛合金边角料做的，内圈刻着他们第一次视频通话的经纬度坐标。
雪还在下，但车内的温度计显示，气温正在缓慢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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