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玉容被苏才人记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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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玉容被苏才人记恨上!

 

“哗啦——!”

上好的定窑白瓷茶盏狠狠砸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瞬间粉身碎骨,滚烫的茶水混合着碧绿的茶叶飞溅开来,洇湿了苏才人脚上那双精巧的苏绣软缎鞋面。

她犹不解恨,抓起手边一个插着时鲜花朵的雨过天青釉长颈瓶,又要往下掼。

“主子!主子息怒啊!”贴身宫女春莺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去死死抱住她的手臂,“使不得!这……这是内务府刚送来的贡品啊!”

“贡品?”苏才人柳眉倒竖,一张俏脸气得煞白,胸口剧烈起伏,“我苏锦云的脸面都让人踩在泥里了!还要这劳什子贡品做什么!”

她猛地挣脱春莺,花瓶终究没再摔,却被她狠狠掼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她精心梳妆了两个时辰,换上最衬肤色的水红轻容纱寝衣,熏了陛下最喜欢的龙涎香,连殿内的熏笼都烧得暖暖的。

丝竹班子都候着了,只等圣驾一到,便是芙蓉帐暖、恩宠无边。

谁知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陛下龙辇停在门口又掉头离去的消息!

更让她如遭雷击、羞愤欲死的是,陛下最终竟没回乾元殿,也没去装病的贵妃那里,而是……而是去了储秀宫!

那个犄角旮旯里,那个入宫大半年都没人记得名字的、叫什么林玉容的美人那里!

“储秀宫……林玉容……”苏才人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凭她?一个连给本才人提鞋都不配的下贱东西!也敢截我的恩宠?她使了什么狐媚妖术!”

春莺看着主子扭曲的脸,心惊胆战,只能小声劝慰:“主子息怒,许是……许是陛下路过,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苏才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眼中淬着怨毒的光,“路过?储秀宫那破地方,离凝香阁十万八千里!能是路过?定是那小贱人早就打听好了陛下的行踪,故意弄出些动静来勾引!好一个‘清净’的玉兰!我呸!”

她越想越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去!给我好好打听!昨夜储秀宫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小贱人用了什么手段?一丝一毫都不许漏掉!

与此同时,长乐宫正殿。

鎏金瑞兽香炉里,袅袅吐着上好的沉水香,气息宁和悠远。

殿内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贵妃陈氏斜倚在铺着雪白狐皮的贵妃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云锦丝被。

她并未像苏才人那般暴跳如雷,一张明艳动人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子冰寒。

她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金刚经》,纸张己经有些发黄,显然时常翻阅。

葱管似的、染着艳丽蔻丹的指尖,正捻着其中一页的边缘,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力道。

“哦?陛下昨夜,最后是歇在了储秀宫?林美人那里?”她的声音不高,慢条斯理,如同玉珠滚落冰盘。

“回娘娘,千真万确。”跪在下首回话的心腹太监福顺低垂着头,语速飞快地将打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从皇帝在凝香阁门口被贵妃宫人请走,到怒而转驾乾元殿,再到路过储秀宫西侧时被琴声吸引,最后宿在了林美人处,事无巨细。

“呵……”贵妃听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指尖捻着的那页经纸,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嗤啦——半页经文被整齐地撕了下来。

她将那半页泛黄的纸随手丢在榻边的金丝楠木小几上,动作随意得像丢弃一片落叶。

那页纸上,“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几个字,被硬生生从中撕开,显得格外刺眼。

“《幽兰操》?”贵妃抬起眼,目光落在殿内一盆开得正盛的“玉堂春”牡丹上,那牡丹富丽堂皇,国色天香。

“好一个‘不采而佩,于兰何伤’……好一个‘清净’的林美人。”她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深,眼底的冰寒却凝成了实质的杀意,“本宫倒要看看,你这株空谷‘幽兰’,在这金堆玉砌的‘玉堂’里,能‘清净’到几时?”

她微微侧首,声音依旧柔和悦耳,却让跪着的福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福顺,储秀宫那位林美人,入宫也有大半月了吧?位份低微,日子想是清苦。传本宫的话,念在她昨夜‘侍奉’辛苦,把本宫库里那对‘累丝嵌宝蝶恋花’的金簪找出来,赏她吧。另外……”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牡丹娇嫩的花瓣,“内务府新贡上来的‘云霞锦’,颜色鲜亮,最衬年轻妹妹的好颜色。苏才人那儿,也送一匹去。”

福顺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主子的用意。

累丝嵌宝的金簪?

那等贵重张扬之物,戴在一个美人头上,无异于将她架在火上烤!

再赏苏才人一匹同样惹眼的云霞锦……

这分明是嫌储秀宫那位的“火”烧得还不够旺,还要再添一把柴,顺便把苏才人那桶油也泼上去!

“是,奴才明白。”福顺深深叩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奴才这就去办。”

贵妃满意地收回手,重新拿起那本残缺的《金刚经》,目光落在下一页上,唇边那抹冰冷的笑意,如同刻上去一般,再无变化。

殿内沉水香的烟雾袅袅升腾,将那半页残经笼罩在一片虚幻的宁静里,掩住了底下汹涌的暗潮。

天光早己大亮,乾元殿西暖阁内,紫檀木大案上堆积的奏疏换了一茬新的。

淮北道八百里加急的奏报摊在最上面,墨迹犹新,字字泣血:

雪深丈余,冻毙人畜无算,请速拨粮款赈济。

皇帝李弘端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手中朱笔悬在半空,久久未能落下。

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昨夜并未安枕。

殿内侍立的宫人屏息凝神,落针可闻。

王德全悄无声息地挪近一步,觑着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低声回禀:

“陛下,敬事房总管在外头候着了,昨夜……储秀宫林美人处承恩,按例该录档,还有……位份和赏赐的事宜,也请陛下示下。”

“林美人?”李弘的笔尖顿了一下,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茫然。

那神情,仿佛在记忆深处费力打捞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子。

昨夜那缕清冷的琴音,那身素淡的天水碧宫装,那具古朴的七弦琴……在眼前堆积如山的灾情奏报面前,瞬间变得遥远而缥缈,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纱幕。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奏报上那触目惊心的“冻毙无算”西个字上,心头猛地一沉。

片刻的恍惚迅速被沉重的国事驱散,眉头锁得更紧,语气里带着被打断思路的不耐:

“此等微末小事,也来烦朕?按旧例办便是!下去!”

“是,是!奴才遵旨!”王德全心头一突,不敢再多言半句,连忙躬身退下。

西暖阁厚重的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李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昨夜那点微不足道的插曲彻底抛开,朱笔终于重重落下,在奏报上批下一个遒劲的“准”字。

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他全部的思绪,此刻都系在了千里之外被风雪吞噬的淮北灾民身上。

至于储秀宫西配殿那个名字都记不清的林美人,连同那曲触动心弦的《幽兰操》,早己被这滔天的国事洪流,冲卷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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