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在一处废弃仓库前停稳,旧工业区的铁锈味钻进鼻腔。
“陈哥,地址就是这儿。”张宇熄了火,声音发虚,“王队说,暂时安全。”
陈默瞥了眼窗外,确实够隐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两人费力地将昏迷的白文海从车上弄下来,扔在角落一张积满灰尘的行军床上。
“陈哥,我……我去车里盯着,有事按喇叭。”张宇看着白文海那张死人脸,腿肚子还是有点转筋。
“嗯。”
大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仓库里只剩陈默和那个半死不活的秘密。
陈默没开灯,任由月光从门缝里割开黑暗,静静坐在床边。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白文海在车上反复念叨的词,像魔音贯耳。
“后门……”
“找到‘后门’……就能绕开‘造梦师’……”
“后门”是什么
一个地方?一个程序?还是……一个人?
他不知道。
他现在就像一个守着巨大宝藏,却连一把生锈钥匙都没有的可怜虫。
就在这时,仓库另一扇小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陈默身体瞬间绷成一张弓,右手闪电般握住了腰间的甩棍!
一个高大身影逆光而立。
虽看不清脸,但轮廓很熟。
陈默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动。是王振国,一个人来的。
王振国反手关门,仓库重回黑暗。他像是自家后院一样,熟练地摸到墙边,拧开了一盏旧壁灯。
昏黄的光晕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扭曲变形。
“他怎么样?”王振国走到床边,瞥了眼白文海,声音压得很低。
“暂时死不了。”陈默的声音像冰碴,“但精神状态很差,随时会崩。”
王振国点点头,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陈默。
陈默没动
王振国也没在意,自己点了一根,深吸一口,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像两条灰色的蛇。
“你……好像有很多话想问我。”王振国吐出烟圈,看着他。
“是。”陈默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王振国,“王队,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我,到底是谁?”
“你是我手下的兵,是一名刑警。”王振国的回答,和在医院时一字不差。
“是吗?”陈默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满是自嘲,“一个跑去‘记忆交易所’买线索的刑警?一个被自己指纹栽赃的刑警?一个要靠不知名的‘幽灵’才能活命的刑警?”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几乎撞上王振国的胸口,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你早就知道‘虚忆’,知道刘强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你他妈什么都知道,却像耍猴一样耍我!为什么?!”
怒吼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面对陈默的质问,王振国没有回避,也没有动怒。
他只是静静地抽着烟,任由烟雾缭绕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是,我都知道。”许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含着一把细沙,“我不告诉你,不是想骗你,而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陈默笑了,笑声干涩得像玻璃划过铁皮,“保护我,就是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保护我,就是让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每天活在痛苦和自我怀疑里?”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王振国突然反问,眼神陡然锐利,“在你刚醒,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全的时候,告诉你,你是个失忆的卧底?告诉你,你的同伴为了保护你己经牺牲了?告诉你,你的敌人能像删文件一样删改你的记忆?告诉你,就连警队高层,都可能有他们的眼线?”
王振国的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砸进陈默的脑子里。
陈默愣住了,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告诉你这些,只有一个下场。”王振国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碾灭,“你要么当场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要么,热血上头冲出去,然后被他们用一百种你根本想象不到的方法,处理得干干净净!”
“我是在瞒着你,但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王振国的眼神锐利如刀,“我让你查刘东海的案子,是想让你通过案件,自己去接触线索,逐步地找回你作为警察的本能和自信。我引导你去'记忆交易所',是因为我知道,只有通过这种非常规的手段,你才能看到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真相'!”
“至于那份指纹报告……”王振国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是我失算了。我没想到,他们的狗爪子伸得那么快,下手那么狠!首接把你往死路上逼!”
废弃仓库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陈默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男人。
可他的每一句话,又都说得合情合理。
“你……到底是什么人?”陈默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疲惫。
“我的身份,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王振国摇摇头,“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与那个叫'虚忆'的组织,是死敌。我们的目标,一样。”
“那白文海呢?”陈默指了指床上的人,“他说的'后门',是什么?”
“我不知道。”王振国回答得很干脆,“他是你失忆前的人,你们的计划,我不怎么清楚。我只知道,他曾是‘虚忆’最顶尖的记忆调律师。他嘴里的‘后门’,很可能……是一个能绕开‘造梦师’权限的系统漏洞。”
“这个漏洞,或许就是我们反击的唯一机会。”王振国顿了顿,眼神幽深,“但要找到它,光靠我们两个,是不够的。我们需要一个向导,一个了解'虚忆',甚至了解'造梦师'的人。”
王振国抬眼,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默:“所以,我才让你去那个地方。”
陈默心脏猛地一缩。
王振国继续道:“一个己经从‘虚忆’金盆洗手的老怪物。”王振国继续道,“组织里,都叫他……‘书记官’。你去的昔忆阁,就是他的地盘。”
原来如此!
王振国让他去昔忆阁,不光是找线索,更是要他去见这个“书记官”!
陈默点点头,将自己在昔忆阁的三次交易,以及那段被篡改的记忆,都简略地说了一遍。
王振国听完,脸上没什么意外,反而露出一丝苦涩的冷笑。
“我还是小看了这只老狐狸。”他自嘲道,“他不是帮你,是拿你当枪使。给你看假记忆,是想点燃你对‘造梦师’的仇恨,让你心甘情愿,替他去捅这个马蜂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去找他吗?”
“去,当然要去。”王振国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不管他多阴险,有一点能肯定——他也想对付'造梦师'。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捅向共同敌人的刀。”
“而且,”王振国补充,“要解开白文海脑子里那把锁,目前,恐怕也只有他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条,塞进陈默手里。
“这是我通过特殊渠道弄到的,昔忆阁的一个旧址。现在应该己经废弃了,但很可能会留下一些线索。”王振国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书记官这人,城府极深,远比你我想的都复杂。即便你找到了他,也绝不可全信。记住,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
“去,还是不去,你自己决定。”
陈默捏紧了手里的纸条,纸张的棱角硌得他手心生疼。
他知道,这又是新一轮的赌局。
而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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