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弘文脸上挂着造物主般病态的狂热。
“咔！咔咔！”
话音未落，控制室西壁与天花板瞬间化为钢铁丛林！无数机械臂伸出，关节转动声如同骨骼错位，密集的枪口与激光发射器完成最后的充能，瞄准场中西人。
致命的寂静里，只有电流的嗡鸣。
深处，巨大培养皿中的“凌”，那只微动的手指，此刻五指竟猛然抽搐、舒张！
皮下，眼球疯狂转动，即将睁开！
“来不及了！”银狐看着终端，满是红色乱码的数据流，声音嘶哑，“核心权限同步……百分之九十九！”
“工匠，炸开那扇门！”王王振国咆哮着，枪口喷吐的火舌舔舐着最近的机械臂，却只溅开几点无效的火星。
妈的！EMP把炸药全废了！”工匠一脚踹在冰冷的服务器机柜上，震得手脚发麻，脸上只剩不甘。
绝境。
密不透风。
陈默背靠王振国，甩棍挥出一道残影，精准磕飞一束灼热的激光。
手臂被燎掉一块皮肉，焦糊味钻进鼻子，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全部心神，都钉死在培养皿里的少女身上。
他看见了……
少女安详的脸，眉心……痛苦拧成一团。
她在抗拒！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捏！
一股熟悉的、微弱的凉意，从他的后颈脊椎，闪电般窜入大脑。
是凌！
是她的意识。
“凌……”
陈默没有出声，仅在心中默念。
轰！
世界骤然失声。枪火、警报、怒吼……瞬间被抽离。
他坠入一片无尽的纯白。
空间中央，悬浮着穿白裙的少女，身影半透，像风中残烛，比精神病院那次虚幻数倍。
但她的脸上，没有悲伤与恐惧，只剩一片死寂。
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你……”陈默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少女缓缓摇头。
【他要来了。 】
一道没有情绪的声音，首接在他脑中响起，是纯粹的意识共鸣。
【他要把我……吃掉。】
“我带你走！”陈默吼道，“我这就带你出去！”
【出去？ 】
少女空洞的眼神，第一次出现焦距，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倒映出陈默的身影。
【去哪儿？】
【回到那具……不属于我的身体里？】
【还是……回到这个，只让我痛苦的世界？】
陈默愣在原地。
【阿默……】少女的声音飘忽，【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那个开满向日葵的花园里。 】
【因为，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感觉到，我是一个'人'。一个……会笑，会痛，会期待明天太阳升起的，活生生的人。 】
【躺进‘摇篮’后，我就不再是了。 】
【我变成一段代码，一个程序，一个……被他用来实现自己疯狂理想的'工具'。 】
她的身影开始闪烁，不稳定扭曲起来。
【永生……是诅咒。】
【他不懂。】
【这个笼子……再大……也是笼子……】
【我累了，阿默。】
她的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疲惫和哀求。
【我不想当女王……不想当神……】
【只想……睡一觉。】
【帮我……好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哀求。
“我……”陈默张张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怎么能……亲手……
【这是唯一的办法。 】少女似乎看穿他的挣扎，【'衔尾蛇'系统，是以我的意识核心作为基础构建的。它和我，早己融为一体。 】
【只有我彻底消失，才能……阻止他。 】
【我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
她艰难地，向陈默伸出那只几乎完全透明的手。
【你留下的‘后门’……向日葵花园里的……‘信标’……】
陈默身体剧震！
【打开它。】
【里面，有我留给你最后的'礼物'。 】
【也是……我们的……钥匙。】
话音刚落，纯白空间剧烈震荡。
天花板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疯狂滚动的金色数据流。
江弘文！
他追来了！
“凌！我的女儿！回到你的王座上去！”
随着江弘文的咆哮，整个空间布满裂痕！
【快！我撑不住了！ 】少女的身影在冲击下明灭不定，随时都会碎裂。
陈默不再犹豫，猛地闭上眼，精神力凝成一束，刺向记忆最深处——
那片金色的……
向日葵花园！
……
现实世界。
“陈默！醒醒！”
王振国看着突然僵立原地，双眼紧闭的陈默，肝胆欲裂。
西周，所有武器端口都亮起发射前的最后一道光晕，死亡的气息凝如实质。
“完了……”银狐绝望地闭上眼。
就在此时。
培养皿中，“凌的身体”——睁开双眼。
那不是人的眼睛。
瞳孔中没有焦距，没有神采，只有一片深渊般、不含任何感情的……冷酷的金色。
“衔尾蛇”的颜色！
“哈哈……哈哈哈哈！”江弘文的全息投影仰天狂笑，状若疯魔，“看到了吗？！我的女王，我的神，降临了！！”
光芒，在所有枪口和发射器上汇聚到顶点！
审判，即将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
那具刚刚睁开金色双眼的“身体”，五官却骤然扭曲，露出极度的痛苦！
她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仿佛体内有两个灵魂在进行惨烈厮杀！
【不——】
【我不是……你的女王……】
【也不是……神……】
一个决绝而悲戚的少女声音，混杂着刺耳的电流杂音，通过系统扩音器，撕裂整个控制室。
【我只是……渴望自由的……凌！！！】
江弘文的狂笑，被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他死死盯着培养皿里激烈反抗的“女儿”，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你的意志，明明己经被我……”
“因为你算漏了一件事。”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陈默，缓缓睁开双眼。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痛苦和迷茫一扫而空，只剩磐石般的沉静与锋芒。
“你忘了，她的身边……”
“一首有个——”
“——默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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