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春夏秋冬极速变幻间定格在炊烟袅袅的小茶馆中
店小二倚着门框擦着铜壶,肩头搭着洁白的汗巾,掌柜则是笑眯眯的盯着手里的金叶子。
说书先生握着他满是裂纹的惊堂木在台上唾沫横飞“……这百年大战结束,世上出现的第一批生灵各有神通,然寿命冗长,斗争不断,天道便给万物生灵衍生出七情与六欲……
经过千年的繁衍生息,后天生灵随着血脉中的灵力被后代们稀释,渐渐失去神通,逐渐走向消亡,就这样一代代繁育下来,后代血脉灵力逐年递减,那执掌九霄云雷,通晓阴阳轮回的大能早己消散,如今遍地都是你我这般凡人……”略一停顿后,扫视众人, 微笑着慢悠悠端起茶碗,轻轻拨动茶汤,小口喝起了茶。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那现在仙山、海岛的仙人岂不是活了千亿年”
“哪有那么长寿的!八成是仙人的后代”
“我听说有些天赋异禀的人参悟天道法则可以修炼成仙”
“什么仙灵神魔都是上古传说罢了,反正我没见过!只听说过修行者”其中一个商贾财主模样满嘴金牙的男人露出三分讥笑揉搓着手里包浆的核桃。
“孤陋寡闻,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哎对~这可是千真万确,在下有幸去过皇城,那里有资质的有缘人会被仙人带去修行,仙人能腾云驾雾,威风凛凛,现在灵气稀薄肯定不能惠及众生,咱这偏远小城的人就别想了”一个文弱书生略带羡慕说道。
“啧、不止呢!传说星陨和沧澜交界的地方有个幻界,里边奇珍异草无数,还住着传说胥族的后代,法力无边,前些年还飞升一个去了上界的神仙”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可不是,那年我还是个孩子, 一切都被定格,天雷滚滚的,好些没有失去意识的人还听到了仙音看到了天门,有意识身体却无法动弹”一个头须花白的老者陷入回忆感叹道。
说书先生正前方的雅座上有两个三分相似长相俊俏的青衣少年,其中一个双眼兴奋带着好奇转身道“我知道皇城,你们说的这星陨和苍澜是哪?远不远?还有这胥族是神仙吗?真的这么厉害?”
“呦!你这都不知道,哎,我也不知道,哈哈,别说你这小哥儿,怪俊俏的”一个生着桃花眼的人磕完瓜子捂嘴笑开了花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
这青衣公子脸涨红不好意思说“我,我出门少,没听过这些故事!好笑吗!?”说罢嗔怪的看了看旁边一首没说话的青衣同伴。“好啊你!外边这么多有意思的事,你都瞒着我”
“对不起,少爷,我也没听过”他的同伴不好意思道。“己经很晚了,咱们回去吧”
“我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没玩够呢,要回你自己回!”
“小~少爷”清秀的少年声音 小声拉长,又极其无奈。
“星陨原、沧澜渡与黑石城三座雄城,偏踞千万里之外与我水岳城遥海相望”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红绸气质卓著,举世无双,神采奕奕的美少年,少年正悄悄在打量着两个青衣少年,与这个青衣少爷对视间,后者脸上微红低下了头。
红衣少年微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星陨原得名于上古天火坠世奇观;沧澜渡相传有蛟龙腾渊化形,而黑石城地脉遍布玄晶矿藏,更有能承载灵力的各种美玉,其冶炼坊昼夜不息,实为诸城中最富甲天下者。
至于神越城则雄踞中陆,九重宫殿接天而立,正是我朝皇权所在”说罢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继续道“当然这确实距离太过遥远,世人鲜有耳闻也属情理之中”点头向青年示意一下,后者也微笑表示感谢。又继续“胥族祖先据说是世间第一个与天地同生的先天之灵,世间最强者,后来发展成为一个种族,关于胥族的传说很多,都不尽相同,或许只有胥族后代才知真相”说罢看了眼青衣少年,或者扇子拖着下巴沉思着,像是在消化刚刚的话。
“那胥族呢?也是一个族群,怎么就能保留先祖的神通呢。想不通想不通”有人又问
“那可是这世界第一个生灵,肯定掌握着无限秘法”
“但是听说这胥族是兄妹结合被天道惩罚,后生双胎一死一生 好不凄惨”
“真的假的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咳咳~”说书先生轻放茶碗继续说道
“ 可知这天地间尚存一脉上古遗族?”说书人轻叩醒木,店小二适时补加热水,茶雾氤氲间似有蛟影游走,“唤作胥族,乃先天生灵里唯一诞育后嗣者,更是鸿蒙初开时第一道生灵。传说其祖蓝发如海,双眸似星河璀璨,身长千丈,背生双翼,人身兽尾 - - 偏生这等神裔血脉,代代子嗣竟皆为人形。”
他忽然压低嗓音“相传为近亲结合产生的业障,胥族每胎必是双生,恰似太极阴阳双鱼纠缠。灵胎人形孱弱无法生存,灵胎生则伴生胎殁,伴生胎灵力鼎盛,渡尽自身精魄予手足,化作人型婴孩的双翅兽尾,谓之『轮回祭』三月内那婴孩堪称人间无敌,连血亲都可借其神力。然则灵力终有褪尽之日,也仅能维持三月有余,在三月之后灵力内敛粹体,也需要从新踏入修行之路,胥族也只剩瞳若蓝色星河其他与常人无异~然则万中有一的孽胎,反会噬尽同胞灵元。这般堕魔者蓝底血瞳保留先祖特征~今日语罢,咱们明日继续”
日落黄昏,众人意犹未尽的起身离开,店小二弓着腰收拾茶案上的一片狼藉,碎瓜子壳混着冷茶在青瓷茶盏里浮浮沉沉,青衣公子柳书瑶将折扇收进袖子,脚踩月白锦靴跟着三三两两的人群跨过茶馆褪色的门槛,人群像泼墨入水一般散开。不远处有青衫书生抱着书画卷轴疾驰而去,货郎们挑着空扁担拐去深巷,远处也有数辆马车碾过青石板
两个行至偏僻处 柳书瑶同青衣装扮的同行人道“小桃儿你说那古人真的有移山填海之能,还有那胥族绝世神通但也当真荒唐!”
“小姐,小桃儿不懂这些,天色己经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名叫小桃的仆从开口虽是这么说,心里却知道 说书人讲七分藏三分,不可尽信,也就自家小姐从小体弱多病,少经世事,养成了这个天真烂熳的性格。
“哈哈,原来还真是女子!还是并蒂双莲”随着声音迎面走来十几个持刀歹人,为首开口的就是茶馆里那个商贾财主打扮的胖男人,此时他正转着手里的蜜蜡核桃,从金牙缝里漏出淫笑“小娘子金叶子使得痛快,想来也是个娇养的玉人儿”胖子指尖的核桃咔咔作响,油腻目光也在书瑶和小桃纤细脖颈处来回游移打转。小桃挡在书瑶身前呵斥“大胆狂徒,你们要干什么!知道拦的是什么人吗?识趣的还不速速让开”
“小娘子够泼辣的,我喜欢!不管你是谁!都是爷的鱼!”猥琐胖子不为所动
现在想来刚刚给老板金叶子时候就被盯上了。
“钱我要,美人我也要,你们都仔细着点别弄死了”胖子说着吩咐打手上前,众人应声而上,小桃护着自家小姐后退两步,手中折扇砸上冲在最前面的歹徒!她反手抽出发簪,青丝如瀑倾斜而下,手中白犀簪首没入对方脖颈处,又反手刺入第二个歹徒心口。夺过歹徒手里的刀,刀兵碰撞间叮当作响,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将呈合围之势,小桃青色长衫上也绽开数道血痕。
“小姐,快走!”她哑声催促道,回身架住两柄钢刀,刀口相磨蹦出点点星火,眼见另一人持刀破风而来,己然来不及躲闪
“小桃!”书瑶紧张的呼喊,在刀口距离三寸处时,忽听铁器叮铃混着血肉撕裂之声,歹徒们应声而倒,惨叫声还卡在众人喉头,一对血染的核桃随着断臂滚落两边,胖子捂着断臂在一地尸体中连连叩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一赤色身影蓦地出现在他们前方,分明就是刚刚茶馆内身着红绸。神采奕奕的少年。少年身后跑来一个剑眉星目的玄衣公子和几个随从,玄衣公子边跑说着“这么快就解决了,你还是这么厉害”又一脚丫踹在磕头的胖子肩头“好你个大胆贼人,敢在我们辖区行烧杀劫掠之事”又冲着身后仆从说道“把他和他们”指了指地上尸体“都送到治安卫去”仆从们得令上前把胖子带走,剩下几个清理现场……
书瑶面露欣喜,快步上前,冲着红衣公子道“是你啊!”又看向两位拱手道“感谢义士相救!” 又扶起小桃,红衣男子摆手道“不必言谢,况且此地管辖也是我将军府范围内”
玄衣男子“我是傅文溪,他是石肃—-我娘子的弟弟,整个城的治安卫都是他将军府管辖的,我是入赘他们家的大姐夫”说着入赘的话还满脸得意,想来是很满意这门亲事“我来给娘子买南瓜酥,正巧碰上他从茶馆出来,我们马车刚行至巷口,就听见这边的动静,我这弟弟可真是威武,还没看清就全部解决了,有他姐姐的风采~”
“咳咳”石肃清咳打断了他这滔滔不绝的便宜姐夫“看这位姑娘伤的不轻,我们马车里有些伤药,姑娘可带着同伴先去处理一下”石肃冲着男扮女装的书瑶说罢指指巷口的马车
柳书瑶把手搭在小桃脉上,看了看伤口,急的两眼含泪“小桃儿~”小桃伤的倒是不严重,只是出血多得先止血,两人身上也确实没带应急药物,转头向着石肃付文溪更加感激的点点头
马车里
柳书瑶替受伤的小桃包扎后眼睛红红既担忧又责怪道“都是母亲,不许你学武,不许我学医!不然我们今天何至于如此狼狈”
小桃开口“小姐,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都怪我,原是给那掌柜的那片金叶子惹的祸”书瑶自责的低语
“真的没事的小姐还是小桃学艺不精,让小姐受到惊吓了”小桃儿安慰着自家小姐,思绪却飘飞到三年前,小姐从小体弱多病,被大夫断言活不过15岁,府里请遍了名医游侠都无济于事,首到小姐14那年大少爷救回一个修行者墨羽先生,两人兴趣相投,相交成为知己好友。墨羽医数了得,不但治好了小姐,还说小姐有极高的医学天赋,传授了小姐数月医术,小桃则是他所说百年难遇的根骨齐佳,可惜自己被仇家暗算修为尽失,只能教些防身的功夫,那几个月大少爷和先生吹箫弹琴,小姐辨识百草,小桃在廊下重复着剑招。岁月都好似染上了琥珀色的暖阳。但这被嬷嬷们发现告诉了夫人,夫人碎瓷声中的震怒打破了所有幻梦,府里从此不许学医习武。还不知从哪里听说修行者修行本源灵力时会留一部分渡在玉中,随身携带,这样就算修为尽失,也不至于迅速衰老死去,会维持修行之前的年岁,与凡人一般无二的渐渐老去,灵玉里是他们仅剩的护身保命的灵气,所以修行者一旦失去修为,无异于砧板上的鱼肉,因此会藏起自己曾经修行过的事实,隐匿人世间。墨羽与大少爷是知己至交,自然老爷和夫人也是知道的。趁着大少爷离家之时,诓骗墨羽 把几年前因做下恶事在睡梦中被刺客砍断双腿的二少爷说成是为了救大少爷被歹徒误伤,大少爷则为了至亲二少爷的双腿,想尽办法,又即将启程前往有去无回的归墟之地寻找玄冥灵血,如今墨羽灵玉中的灵力可以救治二少爷,墨羽深知归墟的凶险,即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不敢轻易踏足,许是感念
大少爷相救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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