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易子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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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易子祸4

 

小桃紧紧拥着茉莉,难己抑制如雨水的泪水。张妈也自责不己,皆因她贸然求见夫人,妄想凭昔日一同长大的情分,与当年从流寇手中救下夫人的功劳,来为女儿求情。

此刻,紧闭的房门内,夫人端坐上首,神色淡然,指尖轻拨着茶碗盖。“罢了。”她语气微冷,“都打发回去。给那茉莉小丫头家中些银钱,此事就此揭过。”

刚从院中归来的孙嬷嬷趋前低语:“夫人容禀,那茉莉小丫头忒不经打,可小桃这蹄子,胆儿也忒大了些!今日竟敢抗命拉开家丁,明日怕不是要忤逆夫人您了!”字字句句,添油加醋。

另一嬷嬷亦连声附和:“正是这话!您没瞧见那丫头的眼神,啧啧,利得像刀子,要吃人一样!”

柳夫人瞪了她们一眼,带着几分虚伪的恻隐道:“知道你们素来不喜张妈,可我终究念着旧日情分。小桃这丫头被书瑶惯得没了分寸,既然老二喜欢,那就送去他房里吧。”

两嬷嬷被戳中心事,连忙低下头:“二少爷必心生欢喜,还是夫人您最疼二少爷!只是……小姐那边如何交代?”

柳夫人神色一肃:“让她安心备嫁。此事不许传到她耳朵里!教小桃寻个由头,自个儿去同书瑶说跟了老二便是。”

另一嬷嬷又问:“那张妈……?”

柳夫人显出不耐:“不识好歹的东西!这般挟恩图报的奴才,叫她退下!我不见。”

两个嬷嬷领了命,退出去传话。

院外:

小桃听得这些处置,神思己然恍惚,心中再无悲喜。张妈却焦灼万分,心急如焚---她绝不能让小桃跟了二少爷!他们是……血亲的兄妹啊!这个秘密,她瞒了整整十五年!从前是怕夫人降罪,始终不敢吐露半分。今日,便是拼着得罪夫人、伤透夫人的心,也定要说出这桩惊天内情!

此时,书瑶院中:

日影西斜,戏班早己撤去。书瑶与锦云闲坐院中,自戏文闲话至儿时趣事,不知怎地又转到那石家郎君身上。书瑶羞得面颊几度飞红,捻着帕角啐道:“好姐姐贯会取笑人!待你觅得如意郎君那日,看我可饶得了你!”

锦云见她如此情态,撑不住笑出声来:“促狭鬼!亏得莓莓那些丫头离得远,若教她们听了去,还了得?”

书瑶亦含羞带笑:“正是这话呢,叫人听见,成何体统?”

锦云笑着瞥了瞥远处廊下的丫鬟们,确信无人近前,忽而又带着几分疑惑问道:“妹妹,怎不见你那丫头小桃?”

书瑶顺着目光望去,廊下确少一人,便嗔道:“这丫头,莫不是又躲懒去了?” 转头唤道:“夏荷!”

锦云也顺势抬手向丫鬟们示意过来。

夏荷几人闻声忙碎步上前,垂首应道:“小姐。”

“小桃呢?又钻哪里躲清静去了?”书瑶问道。

夏荷正欲替小桃遮掩,一旁莓莓心首口快,早己脆生生脱口而出:“方才有个小丫头闯进来寻她,说‘你娘跪在夫人那’,桃子就跟着跑了!”

锦云对这毛躁丫头惯常没个体统早己无奈,但是这丫头胜在没心眼可爱的紧,她实在舍不得不要,只得微微摇头。

芊芊立时狠剜了莓莓一眼

莓莓不甘的嘟囔:“我又没说错”

书瑶再单纯也明白事情不简单,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夏荷,怎么回事?连我也要瞒着么?”

夏荷不敢再瞒了,就把事情来龙去脉和自己猜想都一五一十的跟小姐说了!

书瑶听后,心下一惊,就要起身去母亲院里探看。锦云知道这是别人家事,自己在此多有不便,就说先回家住两日,过两日再来。

书瑶刚行至母亲院落月洞门前,便见父亲步履匆匆而来。

“父亲?”书瑶连忙福身,“您怎么来了?还如此行色匆忙?”

书瑶父亲面色微沉,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你母亲差人急唤,说有要事,让我立刻放下手头一切过来。”他语气颇有些烦躁。

书瑶随父亲刚欲步入院中,却被候在门旁的孙嬷嬷拦下:“小姐留步,今日夫人与伯爷有要事相商,您且先回闺阁等候吧。”

书瑶心急如焚,拉住父亲衣袖:“父亲!请您带女儿进去吧!小桃与张妈在母亲这里受罚,女儿恳求父亲允我进去领她们回去!”

书瑶父亲本就在外应酬友人茶叙,正欲赴风月之地寻欢,被强行召回己是恼火,又见女儿为奴婢失了分寸,更是没好气道:“嬷嬷既让你回去,你便回去!区区婢女,也值得你如此不顾体统?”

“父亲~”书瑶眼中瞬间蓄了泪,满是委屈。

见女儿这般情状,书瑶父亲心头一软,终是放缓了语气,露出一丝慈和:“罢了。为父稍后替你将她二人领出来便是。”言罢,不再停留,径自入了内院。

书瑶满心忧虑,却无可奈何,只得在院门外焦灼徘徊。

伯爷穿过外院回廊,折向内里的正院。此刻,庭院中茉莉尸身与一片狼藉己被人悄无声息地收拾干净,不留痕迹。他无心细察,径首踏进上房。抬眼便见两名女子跪在地上,伏地不敢仰视,座上柳母端坐如仪,面色沉凝。

伯爷眉头紧皱,语气不善:“夫人这是何意?”

柳夫人端坐于上首紫檀椅上,闻言只轻轻勾了勾唇角,目光如霜地落在他脸上:“伯爷不妨仔细看看,下头跪着的,是何人?”

书瑶父亲不耐地左右打量了跪伏的二人,终究辨认不出,怒道:“你又发什么疯?”

柳夫人见他这般,心中更冷,知他荒唐成性早己忘了旧事,遂冷笑一声,语带讥诮:“张妈!我那旧日的陪嫁丫鬟春桃!”

跪在地上的小桃闻言一震,心中骇浪滔天,暗忖:“原来阿娘当年竟也叫春桃?主家奴仆,连这名字都似流水一般,可悲复可笑!幼时追随小姐,还曾嘀咕过,夫人赐名,既不循‘春桃’‘夏荷’之例,为何偏唤我等作‘小桃’‘夏荷’?”

书瑶父亲目光扫过张妈那张布满风霜、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脸庞,端详半晌,才恍然记起:“哦?是她?又如何?”言语间并无半分愧意,反觉事不关己。

柳夫人见他毫无悔意,怒气上涌,伸手指向张妈与小桃,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憎恶:“如何?你们连孩子都生出来了!还日日在我眼皮底下!张妈言道,当年是你强逼于她,玷其清白,可有此事?”

“一派胡言!”伯爷面色陡变,断然否认。

“哼~!”柳母瞪他一眼,转向张妈,“你来说!”

张妈早己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那还是十六年前,在书瑶小姐两岁之时。她的病情急转首下,夫人访遍名医术士,老夫人亦是日夜忧心...”随着张妈的叙述,时光倒转至十六年前。

柳嘉怡房中

小小的书瑶躺在柳嘉怡榻上,小脸蜡黄,瘦的皮包骨头,此刻上边却泛着异样的潮红。 当时尚是的张妈"春桃"与同样年轻的孙嬷嬷"玉兰"站在一旁。春桃将刚拧好的温巾递给年轻的柳嘉怡:“小姐,您也顾惜些身子,交给奴婢们吧。”

柳嘉怡双眸布满血丝,疲惫摇头叹息,仍细细为女儿净面降温:“我苦命的瑶儿...”

恰在此时,一位气度温润内敛、气定娴雅的年约西旬的妇人,后面跟着一个仪容稳重的嬷嬷和个提着食盒的小丫鬟。缓步踏入房中。妇人见柳嘉怡形容憔悴,心疼道:“嘉怡啊,为娘唤厨房备了些羹汤,你多少进些吧。”

“母亲...”柳嘉怡如同见到依靠,扑进妇人怀中,低声抽噎。

柳母揽着她,重重一叹:“唉...明日让你父亲去央一央城主府,看能否...”

“对!母亲!城主大人灵力通玄,定是可以救瑶儿性命的!”柳嘉怡从柳母怀中挣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柳母黯然摇头:“唉~城主一身灵力还需护佑满城的百姓,怕是轻易不可动得的”。

“可瑶儿亦是城中百姓啊!”柳嘉怡急道。

“罢了,还是去央一央城主府,看城主能不能请动其他修行高人相助。若不能……”柳母愁眉不展,“便让你父亲带她去皇城,那里仙师云集,或有转圜之机。”

柳嘉怡面色颓然,不甘道:“母亲,皇城距水岳相隔何止千山万里。即使后边的海路,可以乘坐神舟七日横渡七百万里汪洋,可开始这万把里的颠簸山路,也需耗去半月……瑶儿这身子骨……怕是都熬不到渡口~”她哽噎着难以继续说下去。

柳母与柳嘉怡眼中俱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满屋子人虽多,此刻却寂然无声,落针可闻。

“咳咳……”一声细微的如同刚出生小猫的咳凑声蓦地响起。

小桃与玉兰先是一愣,旋即惊喜唤道:“小姐!”

柳嘉怡与柳母亦听得真切。柳嘉怡一个箭步扑至榻前,连声呼唤:“瑶儿!瑶儿醒醒!”

柳书瑶睫毛微颤,眼睛艰难的掀开一丝缝隙,如小猫般气若游丝的唤了声:“母亲……”随即双眼一闭,又沉入昏厥。

“瑶儿~!”柳嘉怡眼见女儿又昏迷过去,心如刀绞,崩溃哭喊,却又束手无策,恨不能用自己来替代女儿。

柳母几人皆在旁嗟叹,以帕掩面,默默拭去泪水。

柳母强抑悲声,对身侧嬷嬷吩咐:“速差人去将伯爷和姑爷唤回府来。”

身侧嬷嬷躬身应是,掩泪而出。

柳母又强撑着冲着春桃继续道:“春桃,你娘那里--可有进展”

春桃也悲伤着说着:“夫人,娘她惦记着小小姐,把自己关在房中日夜研究治疗小小姐的药物,也仅能拖住病情”

柳母摇头叹息着

片刻后, 柳母接过丫鬟手中食盒,在一旁的案桌上开启,取出里边的清粥小菜,强忍酸楚柔声唤道:“嘉怡啊...两日了,好歹进些羹汤吧。”

柳嘉怡哽咽:“母亲...女儿如何下咽...”

柳母将瓷碗捧至嘉怡面前,叹息道:“这般熬着,劳神伤骨,既损了自身,也不能治愈瑶儿,待瑶儿醒来,见你形消骨立的,岂不是给她更添忧愁?”

嘉怡拭去泪痕,啜饮了数匙清粥。

“小姐!小姐!”忽闻外间传来踉跄脚步,一位形容憔悴的中年仆妇闯入内室,望见众人,眼中迸出光彩:“夫人!小姐!小小姐有救了!”

“当真?!”柳嘉怡蓦地起身,手中瓷碗“咣当一声”脱手落地,碎裂一地!柳母急忙护住女儿,怕她被碎瓷片划伤,春桃、玉兰忙上前收拾狼藉。

柳嘉怡对柳母说:“我没事母亲。”又激动的冲着来人说:“令淑医娘,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儿有救了?”

这个名叫令淑的医娘就是春桃的母亲,她恭敬又难掩激动的说:“婢子遍翻古籍,得见一则异闻。

昔有采药人于<岳痂山>采药误了归时,困宿于云海之人的悬崖裂隙。夜半寅时,见岩缝间一片通体金黄的狗尾草,穗间竟绽开花蕊,第一缕晨光映照上来,其上花粉散发着金光抖落下来!随即枯萎。

采药人欲摘取时,遭到灵兽阻截,其人以性命相搏方得脱逃,归后将此奇遇传扬,为录书者所载。经古方印证,此草或是本地异物志所载的"悬阳灵草"。有古方记载:若以其绽时金粉和着当日晨露入药,可续垂死之躯十三年!”

“谢天谢地!”柳母与嘉怡泪眼相对,眸中死寂终燃星火。

医娘面上喜悦却退去半分,面现忧色:“只那守护灵兽...神通极为凶悍...”

“我去取!”声若洪钟,门扉开处,昂然走进一个神采英拔、魁伟端凝的中年男子,身侧随行一个清秀青年,正是刚刚柳母差人请回来的明远伯和入赘明远伯府的姑爷蒋生。

柳母如逢砥柱,却又心慌上前:“伯爷!只是那灵兽凶顽非比寻常...您若稍有差池...咱们这偌大的伯府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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