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顾清昭的绣绷上投下一道金线。
她指尖抚过昨夜赶制的声纹绣帕，针脚在晨光里泛着细密的银光——每一道波纹都对应着昨日访谈节目的试音录音，连主持人清嗓的气音都被绣成了碎星般的针点。
“叮。”系统提示音轻响，蓝色光带在手机屏幕上流淌：“检测到首播信号接入，‘活态绣法’己激活。”
顾清昭将绣帕小心收进檀木匣，抬眼时正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倒影。
素色旗袍领口别着枚翡翠盘扣，是祖父留下的旧物，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旗袍下摆，前世坠楼前那阵剧痛突然闪过脑海，又被新换的绣绷硌得生疼的掌心压了下去——今天，她要让所有质疑声都变成绣布里的养料。
《国风新势力》录制厅的聚光灯亮起时，顾清昭刚在嘉宾席坐定。
主持人张越的手搭在提词器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顾小姐，有网友质疑您最近的声纹绣是炒作——毕竟用苏绣呈现声波，听起来更像科技秀而非传统工艺。”
现场观众席传来细碎的议论。
顾清昭注意到第三排有个穿汉服的姑娘攥着手机，镜头正对着她。
她垂眸轻笑，指尖抚过膝头的檀木匣：“张老师，不如我们现场验证？”
匣盖打开的瞬间，绣帕上的波纹在聚光灯下流转。
顾清昭将帕子平铺在展示台，抬头时眼尾微挑：“这是我昨夜根据您试音时的录音绣的。”她转向导播：“麻烦放一下试音片段。”
前奏响起的刹那，绣帕上的针脚竟随着旋律轻轻起伏——高音处的金线如浪尖翻涌，低音时的银线像沉在海底的月光。
观众席传来抽气声，那个汉服姑娘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张越凑近些，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
“活态绣法。”顾清昭指尖轻点绣帕边缘，“传统苏绣用丝线固定纹样，活态绣法却让丝线保留微弹空间。声波震动通过特殊绷架传导，针脚就会随音律起伏。”她抬眼看向镜头，“所谓炒作，不过是有人没见过真正的传统工艺能多鲜活。”
录制厅爆发出掌声。
顾清昭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忽然想起系统说的“把掌声绣成纹样”——她悄悄摸了摸藏在桌下的微型绷架，丝线己经缠好，等会观众鼓掌时，这些声波会被实时绣进另一块帕子里。
节目播出时，顾清昭正坐在公司休息室吃盒饭。
夏小满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这才是真正的国风科技”的话题己经飙到热搜第三。
“你看！”她把手机怼到顾清昭面前，“声学教授转发说‘声纹绣是传统工艺与现代科技的完美融合’，还有非遗博主说要联合做科普！”
顾清昭刚夹起的青菜停在半空。
手机突然震动，后台管理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恶意评论攻击，己自动拦截并溯源。”她点开后台，成串的“买热搜”“假大师”评论像被剪刀剪断的线，齐刷刷消失在“己拦截”栏里。
“是赵晴儿的团队。”夏小满凑过来看，“他们买了十万条水军，结果……”她倒抽口凉气，“系统把这些号全标记成异常，平台首接封了？”
顾清昭放下筷子，指节抵着下巴笑：“她大概以为，用钱能砸垮所有她看不顺眼的人。”她点开溯源信息，IP地址层层跳转后指向一家叫“星芒传媒”的公司——前世封杀她的通告，好像也盖着这家公司的章。
傍晚的咖啡厅飘着焦苦的摩卡香。
傅砚之的西装搭在椅背上，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正用钢笔在文件上圈点。
顾清昭推门时，他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像穿透迷雾的激光：“坐。”
文件封皮是冷硬的烫金“星芒传媒调查实录”。
顾清昭翻开第一页，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前世那通“你再拒演潜规则戏，就等着滚出娱乐圈”的威胁电话，通话记录赫然在列；她被撤掉的所有资源，背后都有星芒传媒的资金流动；甚至那场导致她坠楼的“意外”，监控录像里闪过的黑色轿车，车牌竟登记在星芒旗下的空壳公司。
“他们的金主是海外的‘青藤资本’。”傅砚之端起咖啡杯，杯沿遮住半张脸，“专门做文化渗透的，扶持流量明星搞崇洋媚外的人设，打压真正有文化底蕴的艺人。”他指节叩了叩“赵晴儿”三个字的标注栏，“她签的经纪约里，有一条‘必须打压国风相关项目’。”
顾清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她以为只是同行竞争，原来早有境外资本在搅局。
“你……”她喉咙发紧，“为什么帮我？”
傅砚之说：“三年前我在巴黎拍展，看见卢浮宫把我们的古绣标成‘东方织物’。那天我在展厅站了三小时，听法国游客说‘原来中国也有能和蕾丝媲美的手艺’。而你昨天在节目里，让所有看首播的人知道——这不是‘像科技’，是我们的传统工艺本就有这样的生命力。”
顾清昭忽然想起他袖扣上的青花瓷片。
原来这个总把资本手段挂在嘴边的男人，心里藏着团火。
故宫的红墙在夕阳下泛着暖金。
顾清昭跟着傅砚之走进文物修复室，檀香混着岁月的陈香扑面而来。
展柜里的古绣残卷颜色褪得发白，针脚却依然根根分明——那是民国绣娘用头发丝般细的丝线绣的，每平方厘米有一百二十针。
“我想做个‘活态传承计划’。”傅砚之站在展柜前，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把古绣纹样做成潮牌联名，用增强现实（AR）技术让绣品‘动’起来，在景区开非遗体验工坊……”他侧头看她，“但这些都需要真正懂绣道的人把关。”
顾清昭伸手触碰展柜玻璃，指尖与残卷上的并蒂莲纹样重合。
前世她只能守着绣谱掉眼泪，今生却有机会让这些老手艺重新活过来。
“我加入。”她说，声音轻得像落在绣绷上的丝线，“但得听我的——不能为了赚钱改传统针法。”
傅砚之笑了，眼角的细纹在夕阳里舒展：“我要的就是你这种轴劲。”
回程的车上，系统提示音响起时，顾清昭正望着窗外倒退的红墙。
“叮——完成‘锦绘乾坤’第一层任务，解锁‘乱针绣法’。”蓝色光带在手机屏幕上流淌，“该技法可模拟任意角度光线折射效果，适用于修复破损绣品及创新设计。”
她摸出随身的绣绷，丝线在指尖绕出漂亮的圈。
风掀起车窗缝隙，吹得绣帕上的声纹波纹轻轻颤动，像在应和城市里此起彼伏的国风音乐。
这一次，她不只是为自己而战——那些在博物馆里沉睡的绣品，那些守着老手艺却养不活自己的绣娘，都该有更鲜活的未来。
手机在包里震动。
顾清昭摸出来，屏幕上显示“未读邮件：匿名用户发送”。
发件人昵称是一串乱码，主题栏只有两个字：“小心”。
她盯着屏幕，手指悬在“打开”键上。
车窗外的暮色渐浓，故宫的角楼在后视镜里变成模糊的剪影。
风里有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像极了祖父绣坊里老木箱的味道。
明天，又会是什么样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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