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苏晚手中那个光滑的苹果，毫无预兆地从她骤然失力的指间滑脱，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苹果翻滚着，沾上灰尘，滚到沈砚的病床脚边才停下。
苏晚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骇人的惨白，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右手猛地撑住了沙发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紧、泛白，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冷意的眼眸，此刻瞳孔骤然收缩，深处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寒潭，瞬间掀起了惊骇、痛苦、以及……深入骨髓的冰冷恨意！
无数破碎而血腥的画面在她脑中轰然炸开——被信任的人从背后抱住时刹那的温暖，下一秒便是心口撕裂般的剧痛和冰冷刀刃穿透身体的触感，最后定格在那双曾经盛满温柔、此刻却只剩下扭曲贪婪的眼睛上……
她猛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如同濒死的蝶。胸腔剧烈起伏，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和翻涌的血腥气强行压回肺腑深处。
再睁眼时，眼底的惊涛骇浪己被强行冰封，只剩下一种更加幽深、更加刺骨的寒冷，但那抹被瞬间撕裂的痛楚，终究还是在她紧绷的唇角留下了一丝难以磨灭的痕迹。
沈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没有错过她瞬间的失态，没有错过她眼中那刻骨铭心的恨与痛。
他脸上玩味的笑容加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了然。
他慢条斯理地举起手中那个被他啃得面目全非的苹果，又悠然自得地咬了一大口，清脆的咀嚼声在死寂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汁水顺着他优美的下颌线滑落，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蹭了一下，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着苏晚苍白的脸。
“我猜……”他咽下果肉，声音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向苏晚最深的伤口。
“是背叛？”
“唰！”
苏晚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姿态慵懒、眼神却锐利如刀的男人，胸口因为压抑的愤怒和翻涌的记忆而微微起伏。阳光勾勒出她紧绷的下颌线，冰冷得如同刀锋。
她看着他，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很美，却毫无温度，只淬满了冰棱，带着一种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寒意。
“沈先生，”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平静，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讲故事’，是另外的价钱。”
沈砚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毫不掩饰的欣赏。他甚至愉悦地晃了晃手中那个残缺的苹果核。
“成交。”
他没有丝毫犹豫，首接探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动作间牵扯到虚弱的身体，让他眉心微蹙了一下，但动作依旧流畅。
他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黑色皮质卡夹。
“啪嗒”一声轻响，卡夹打开，里面没有琳琅满目的各色卡片，只有一张。
材质是哑光的深黑色，边缘镶嵌着一圈极其细密的暗金色纹路，没有任何银行标识，只有卡面右下角，一个极其微小、却充满力量感的、用古老字体蚀刻出的“沈”字徽记。
沈砚用两根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夹出那张卡。那姿态，不像在递出数百万的巨款，倒像是在递一张无关紧要的名片。
“啪。”
卡片被他轻轻抛在两人之间的被单上。黑色的卡身，在纯白的床单上，显得格外深沉、醒目，像一块凝固的墨。
“密码六个零。”沈砚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点慵懒的沙哑，眼神却锐利依旧，紧紧盯着苏晚，“里面是我名下目前能动用的所有现金，三百二十七万……嗯，零几千块？具体记不清了。”
苏晚的目光落在那张黑卡上，又缓缓抬起，对上沈砚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任何戏谑或试探，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疯狂的笃定。
“你那个‘故事’，”沈砚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我信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苏晚，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也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苏晚，有没有兴趣……玩一票大的？”
他顿了顿，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野心的光芒，声音轻得像耳语，却重如惊雷：
“三百多万……是定金。”
“我们合作，囤货！食物、药品、净水设备、武器……所有你能想到的、在那个‘地狱’里能救命的东西！”
沈砚靠回枕头，苍白的脸上因为兴奋而泛起一丝异样的红晕，他拿起那个被啃得惨不忍睹的苹果核，对着窗外的阳光，像举着一杯庆功酒。
“既然‘前世’的噩梦能追过来，”他嘴角勾起一个近乎狂热的弧度，眼神亮得惊人，“那这辈子，我们……就造一艘诺亚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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