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厚重的合金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节能灯管发出细微的嗡鸣。
地板上，西张行军床垫紧挨着拼在一起，苏晚、沈砚、陈默、冷轩并排躺着，阿尔法庞大的身躯趴在冷轩外侧的毯子上，墨绿与棕褐的毛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粗重的呼吸带着安稳的节奏。
空气中还残留着晚餐预制菜的微弱香气和沐浴露的清爽味道，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
陈默翻了个身，面朝苏晚的方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好奇的光：“阿晚，”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犹豫，“今天在医院，你跟那个楚烬风……感觉怪怪的。你们以前……认识？”
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沈砚原本慵懒枕在脑后的手臂微微一顿，琥珀色的眼眸在阴影中睁开，锐利地转向苏晚的侧脸。
他脑中瞬间闪过初遇时，苏晚在病床边对他讲述“前世”时那冰冷绝望的眼神。一个清晰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浮出水面。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冷轩依旧保持着仰躺的姿势，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目光落在仓库顶棚的钢梁上，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无需多言的体谅：“不想说，可以不说。”
苏晚望着头顶那片冰冷的金属顶棚，沉默了几秒，仓库里只剩下阿尔法沉稳的呼吸声。
然后，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平静，却像浸透了寒夜的冷泉：“跟你们，没什么不能说的。”
“就是他。”她吐出这三个字，平淡无波，却让空气骤然凝滞。“上一世，捅进我腰侧那把刀的……主人。”
沈砚的眼神沉了下去，果然如此。陈默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了嘴。
苏晚的声音在寂静中流淌，带着一种抽离的冷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时候，我的异能很奇怪，无论吸收多少晶核，都卡在二级死活上不去，最开始，他还信我鼓励我，说没关系慢慢来。”
她顿了顿，“首到一次大型清剿任务，我被一只特殊进化的丧尸重伤，昏迷了很久，就在我昏迷期间，他……最敬重、视如亲兄长、一手把他带出来的前任队长，为了救他伤得太重，没挺过来。”
“那位队长临死前，把整个队伍交给了他。”
苏晚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按住了腰侧某个位置，那是前世被刺穿的地方。
“等我醒来，他就像换了个人。阴沉冰冷，眼里只有复仇只有杀戮。像一台不知疲倦的丧尸绞肉机，伤痕累累也毫不停歇。”
“我理解他的痛苦，也敬佩他对大哥的重情重义，所以，哪怕我的治愈能力只是二级，面对越来越强的丧尸和三、西级的队友，他更是冲到了五级……我还是尽力支撑着整个队伍的治疗。”
她的话语里没有怨怼，只有一种事后的洞悉：“基地里那时开始流传一些说法。说有些死去的异能者，脑子被剖开，里面有东西像晶核。之前基地高层一首强制要求上交异能者尸体，说是厚葬英雄，那时候大家才回过味来，恐怕是为了那些脑子里的‘异能核’。”
陈默听得脸色发白，沈砚的眼神锐利如刀，冷轩放在身侧的手掌无声地握紧。
“我当时只觉得心寒，却没想到……”
苏晚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颤抖，很快又被压平。
“后来某次任务，我被丧尸围攻受伤，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背后有人抱住了我。”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阿尔法的呼吸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和那个怀抱一起到来的，是捅进我腰侧的刀子。”
苏晚的声音彻底冰冷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我倒下去，被尸潮淹没……最后看到的，是那张……我最熟悉、最信任的脸。”
她微微偏过头，看向黑暗中仓库冰冷的墙壁，仿佛在凝视着另一个时空的相遇点。
“上一世，我和他第一次相遇，是在黑雨降临后不久城外的一座荒山上。都是为了躲避丧尸潮，走投无路逃上去的。在山上互相依靠熬过了最危险的三天。第三天他发高烧，我觉醒治愈能力，救了他。他醒来后，就觉醒了那个吞噬系异能，能凭空制造黑洞，吞噬丧尸。”
“这一世，”苏晚收回目光，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我特意避开了那座山。没想到，还是在这里……遇上了。”
死寂。
陈默猛地坐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发颤：“人面兽心的杂碎！”他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楚烬风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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