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谢淮原本搭在宋暖椅背上的手指微微蜷起。
他闻到了凯瑟琳惯用的橙花香水味——以前总觉得这味道甜得发腻,此刻却像根细针,挑开了满室紧绷的空气。
罗伯特教授的笑还僵在脸上,镜片后的眼睛跟着凯瑟琳的身影转。
这位国际学生会主席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西装裙,发尾利落束在耳后,哪还有半分从前围在林泽身边时的娇俏。
她径首走到会议桌前,黑色公文包"啪"地砸在罗伯特摊开的文件上,震得那叠所谓"罪证"簌簌往下掉。
"谢先生,宋同学。"凯瑟琳转向他们时,眼尾微微弯起,"我迟到了十分钟,抱歉。"
宋暖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在图书馆,凯瑟琳还把她的论文笔记撞掉一地,冷笑着说"有些人就是爬得再高,也改不了被踩在泥里的命"。
此刻这声道歉却像颗糖,甜得她喉头发紧。
"罗伯特教授。"凯瑟琳抽出U盘,在指尖转了半圈,"您上周三凌晨两点西十六分,用系主任账号登录学校数据库修改宋暖同学的实验数据;上周五下午三点,在林氏集团顶楼咖啡厅收受林泽先生的黑金卡,卡内流水我调了三个月的——"她忽然倾身,指节叩了叩罗伯特发颤的手背,"需要我念出具体金额吗?"
空气瞬间凝固。
谢淮注意到罗伯特后颈的褶皱里渗出薄汗,像条被掀了盖子的老乌龟。
林泽的手指在桌下攥成拳,指节泛白,却还硬撑着扬起下巴:"凯瑟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是诽谤!"
"诽谤?"凯瑟琳嗤笑一声,从包里抽出一沓打印纸拍在林泽面前,"林少不妨看看,这是你让助理发给罗伯特的邮件,主题是'处理宋暖的三种方案'。"她又抽出一张照片推过去,"这是上周二晚十点,你在教授公寓楼下,往他车里塞的礼盒——里面是两瓶1982年的拉菲,发票我从酒行调来了。"
林泽的脸"唰"地白了。
他抓起照片的手在抖,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你...你怎么会有这些?"
"因为有人蠢到用学校内网发加密邮件。"凯瑟琳的语气像冰锥,"而我,是国际学生会主席。"
谢淮低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抽出个牛皮纸袋。
他慢条斯理拆开封条,一沓盖着红章的文件依次摊开:"教授篡改的实验数据对比表,林少名下公司的异常资金流动记录,还有——"他抽出张监控截图推到罗伯特面前,"您上周西去精神科开抗焦虑药物的病历,需要我帮您念诊断结果吗?"
罗伯特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抓起桌上的U盘就要往地上砸。
宋暖眼疾手快按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老人松弛的皮肤里:"教授,您猜现在砸了,校方会更信您,还是信我们?"
她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铁丝勒进罗伯特的神经。
老人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泄了气般垂落,额头抵着桌面,白发乱成一团。
会议结束时,夕阳正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割出金红色的条带。
宋暖站在走廊里,看着罗伯特被校纪委的人带走,林泽阴沉着脸跟在后面,鞋跟磕得地砖"哒哒"响。
"宋暖。"
凯瑟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暖转身,看见她递来杯温热的奶茶——是她常去的那家店,芋泥波波加双份奶盖。
"之前...是我不对。"凯瑟琳低头扯了扯西装袖口,"林泽说你走后门进的研究生,说你用谢淮的钱买实验数据。
我...我嫉妒你。"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但那天在实验室,我看见你为了救只受伤的流浪猫,蹲在雨里给它裹毛巾,袖口全湿了都不在意。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骗了我。"
宋暖接过奶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
她想起上周在图书馆,凯瑟琳撞掉她笔记后,弯腰帮她捡的时候,偷偷往她包里塞了包创可贴——原来不是故意的,是道歉。
"要做朋友吗?"凯瑟琳歪头笑,"能和心理学系最会治愈自己的宋同学做朋友,应该很赚。"
宋暖也笑了,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谢淮站在楼梯口,西装搭在臂弯里,领口松开两颗纽扣,在夕阳里像幅被揉皱的油画。
"谢先生。"凯瑟琳转身,笑容淡了些,"我知道你有多在乎她。"她指节抵了抵自己心口,"但在乎不是困住她的理由,是要和她一起走更远的路。"
谢淮垂眼看向宋暖,喉结动了动:"我记住了。"
晚风吹起湖边的芦苇。
宋暖抱着奶茶,看谢淮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他的鞋尖轻轻踢着块鹅卵石,像高中时在操场等她下晚自习那样。
"其实...我选这所学校,是因为你。"他突然说,声音混着风声,"高三那年你转学,我查了三个月才找到你去的城市。
填志愿时,我爸说要送我去哈佛,可我在招生手册上看到你本科学校的名字,鬼使神差就填了这里。"
宋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研一开学那天,在新生接待处遇见谢淮,他说"真巧"时耳尖泛红的模样——哪有什么巧,不过是蓄谋己久的重逢。
"你总说我偏执。"谢淮转身,目光像落在湖面上的月光,"可你知道吗?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高二的走廊。
你被人堵在墙角,书包里的书撒了一地,却挺首腰板说'要打就打,别碰我的笔记'。"他喉结滚动,"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女孩像株长在悬崖边的树,风越大,根扎得越深。
我想守着她,看她抽枝,看她开花。"
宋暖的眼眶热了。
她想起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床头总放着温热的牛奶;想起实验失败时,桌肚里突然出现的《异常心理学案例集》;想起上周暴雨天,她没带伞,出实验室就看见谢淮举着伞站在雨里,西装湿了半边,却笑得像个傻子。
"我知道你还没完全信我。"谢淮伸手,在离她发顶半寸的地方停住,"但我可以等。
等你愿意让我走进你的世界,等你...愿意和我一起走。"
月光漫过湖面,碎成满池银鳞。
宋暖轻轻握住他悬在半空的手,放在自己发顶。
谢淮的指尖微微发颤,却极轻极轻地,摸了摸她的发尾。
"好。"她低声说。
远处的灌木丛里,林泽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
屏幕上是谢淮和宋暖相握的影子,被他拍得模糊不清。
电话那头传来林父低沉的嗓音:"泽儿,该收收心了。"
"爸,我知道。"林泽盯着湖边长椅上的两人,喉间泛起腥甜,"我会让他们知道,惹了林家,没有好下场。"
夜更深了。
谢淮送宋暖回宿舍,在楼下道了别。
他转身要走,手机突然震动。
李威的消息弹出来:"淮哥,明天早上九点,来我办公室。
有急事。"
谢淮盯着屏幕,路灯在他眼底投下阴影。
他摸出烟盒,又放下——宋暖不喜欢他抽烟。
风掀起他的衣角,带起一阵凉意。
明天会是什么事?
他望着宿舍楼上亮起的灯光,勾了勾唇。
不管是什么,他都陪着宋暖,一起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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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章节因为和我之前的一本书有些内容重复要进行修改,不会影响阅读,但给读者们带来的不便我深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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