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的皮鞋尖刚碰到校务处的实木门槛,宋暖攥着帆布包带的手指突然收紧。
门内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混着林泽刻意放轻的笑:“张主任,您看这实验数据的篡改时间,正好是宋同学说她的日志被盗的那天。”
他推开门的动作顿了半秒。
米白墙漆泛着冷光,深棕实木会议桌占了大半空间。
林泽斜倚着上座的椅背,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铂金袖扣,正慢条斯理地翻着一沓文件。
他对面坐着张副主任和两位校纪委的人,张副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宋暖时迅速垂落。
“谢少来得正好。”林泽抬眼,指节敲了敲桌上的文件堆,“我正和几位领导说,宋同学的实验日志被盗案,怕是有内鬼——毕竟能接触到实验室监控的,可不止你谢大少的人。”
宋暖的呼吸在喉间顿住。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却见谢淮往前半步,将她挡在身后。
他西装下摆被气流带得轻晃,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林二少消息倒灵通,我们刚出电梯,你就带着人候这儿了。”
“谢少这话说的。”林泽漫不经心理了理袖扣,“总不能让校领导白等不是?”他抓起最上面的文件扬了扬,封皮上“宋暖实验数据异常报告”几个字刺得宋暖瞳孔微缩,“张主任今早收到匿名邮件,说有人篡改心理学系重点项目数据——您猜怎么着?”
他忽然笑出声,眼尾微挑:“篡改记录里,最后登录实验室系统的IP,是宋同学宿舍的。”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宋暖能感觉到谢淮后背的肌肉在西装下绷紧,却听他低低笑了一声:“林二少是不是忘了,心理学系实验室的登录系统,需要双重验证?”他从内袋摸出U盘,“李威今早刚调了实验室的操作日志——”
“谢少别急。”张副主任突然开口,推了推眼镜的动作里带着几分不自然,“既然双方都有证据,不如都拿出来看看?”
宋暖攥着帆布包的手指松开又收紧。
她能闻到谢淮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银杏叶清香。
谢淮侧过半步,掌心轻轻碰了碰她手背——那是他们昨晚在公寓对过的暗号,意思是“按计划来”。
“我这儿有份更有意思的东西。”谢淮没接张副主任的话,反而从西装内袋摸出个银色优盘,“林二少和张主任上周三晚十点,在‘云顶阁’包厢的对话录音。”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泽的瞳孔骤缩,张副主任的喉结上下滚动,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闪了闪。
谢淮将优盘递给旁边的校纪委干事,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刃:“麻烦播放一下。”
电流杂音过后,林泽的声音清晰响起:“张叔,您只要把宋暖的实验数据改几个小数点,我让林氏给校基金会捐三百万。”
“可她那项目是省重点……”
“重点项目才好做文章。等她数据报错被取消资格,谢氏那边为了保人,总得在招标会上给林氏让步——谢老夫人最近不是急着要孙媳妇吗?到时候您再放出风去,说宋暖学术不端……”
“够了!”林泽猛地拍桌,文件散了一地。
他额角青筋首跳,脖颈泛红:“这是合成的!谢淮你别血口喷人——”
“合成?”谢淮弯腰捡起地上一份文件,正是宋暖被篡改的实验报告,“那林二少解释解释,张副主任账户上周西收到的三百万汇款,备注为什么是‘学术交流基金’?”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李威刚发来的银行流水截图,“巧了,汇款方是林氏旗下的‘云川投资’。”
张副主任的脸瞬间煞白,手指死死抠住椅把。
校纪委的王书记眯起眼,俯身捡起地上的实验报告翻了翻:“张副主任,实验室系统的登录记录显示,上周三晚十点十五分,确实有人用你的账号修改了数据。”他转向林泽,“林同学,你说这是宋同学干的,可她的账号那晚根本没登录过系统。”
林泽后退半步,撞得椅背发出闷响。
他盯着谢淮手里的手机,喉结动了动,突然拔高声音:“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谢淮你仗着谢家势力——”
“林二少要是不服,可以调学校门口的监控。”谢淮打断他,“上周三晚九点五十分,你的黑色宾利停在云顶阁地下车库B2-17号车位,和张副主任的奥迪A8并排停了两小时十七分钟。”他顿了顿,“需要我让人把监控录像送来吗?”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张副主任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我是被胁迫的!林泽说要是不配合,就把我儿子在国外赌博欠债的事捅出去……”
“张主任!”林泽瞪圆眼睛,眼底翻涌着血色。
“王书记,我要自首。”张副主任扯松领带,额头全是冷汗,“那三百万我一分没动,都在账户里存着……”
王书记皱着眉掏出手机:“我现在联系经侦的同志。”他转向林泽,“林同学,麻烦你跟我们去校纪委配合调查。”
林泽的嘴唇颤抖着,突然抓起桌上的文件砸向谢淮。
宋暖下意识要躲,却被谢淮捞进怀里。
硬壳文件擦着她耳际飞过,砸在墙上又掉在地上。
谢淮低头看她,瞳孔里映着她发红的耳尖,声音放软:“没事了。”
宋暖抬头,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西装前襟被自己攥得发皱,可他的手还虚虚护着她后颈,像护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她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听王书记轻咳一声:“宋同学,你的实验资格我们会重新审核,之前的误会……”
“谢谢王书记。”宋暖松开谢淮的西装,脊背挺得笔首,“我相信学校会给公正的结果。”
林泽被校纪委的人带走时,撞翻了墙角的绿萝。
泥土撒在谢淮的皮鞋上,他却连眼尾都没动一下,只垂眸替宋暖理了理被刚才的动作弄乱的刘海:“饿不饿?等会儿带你去吃小吊梨汤。”
宋暖望着他眼底的温柔,突然伸手碰了碰他手背。
他的手很凉,可指腹的薄茧蹭过她掌心时,带着让人心安的温度。
她轻声说:“谢淮,今天……”
“不用说。”他打断她,喉结滚动两下,“我早就说过,宋暖,我永远在。”
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
两人并肩走出校务处时,宋暖的帆布包带轻轻晃着那枚银戒,内侧的刻字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林泽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听着电话那头父亲低沉的声音:“阿泽,谢氏最近在竞标的那块地……”
“爸,我知道。”林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望着宋暖发梢跃动的光,眼底的阴鸷几乎要漫出来,“他们不是要赢吗?那我就让他们输得更惨——”
他挂断电话,盯着手机屏幕里自己扭曲的脸,突然笑了。
转角处的感应灯“啪”地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蛰伏着准备择人而噬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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