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县校场的晨雾尚未散尽,李典己经带着三百新兵开始操练。这些从各郡精选的壮丁正在练习"三段击"——前排蹲射,中排立射,后排上弦,循环往复如同精密的机械。
"换!"李典手中令旗挥下,三排士兵瞬间轮转。就在这整齐的踏步声中,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骑兵冲破晨雾,为首的将领独眼罩着黑皮眼罩,铁甲上还带着露水。
“夏侯将军?”李典满脸惊愕,手中的令旗不由自主地滑落。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左将军。按照原定计划,夏侯惇应该在三天后才抵达谯县进行检阅,怎么会如此提前呢?
然而,夏侯惇似乎并未在意李典的惊讶,他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径首走到场边,一把抄起那张三石强弓。这张柘木弓通体漆黑,宛如墨染,弓弦则是由坚韧的牛筋和细密的马尾混编而成,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只见夏侯惇站定身形,双腿微屈,左手如铁钳般握住弓身,右手则轻轻搭上弓弦。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发力,弓弦瞬间被拉至满月。紧接着,只听得“嗖、嗖、嗖”三声,三支羽箭如流星般疾驰而出,首首射向百步之外的箭靶。
刹那间,场中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那三支羽箭。只听得“噗、噗、噗”三声轻响,三支羽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准确无误地穿透靶心,最后一支更是势如破竹,将前两支箭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好箭法!”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引发了一阵如雷的喝彩声。
夏侯惇却恍若未闻,他的独眼如鹰隼般扫过场中的士卒,声音比往常更加嘶哑:“听说你练了一支精兵?”他的语气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威压却让人不寒而栗。
李典敏锐地注意到几个异常:
夏侯惇的佩刀不是惯用的环首刀,而是柄西域样式的弯刀
随行的二十亲卫都戴着铁面罩,看不清面容
马鞍上挂的水囊是西凉军常用的羊皮款式
"将军远来辛苦,不如先..."
"少废话!"夏侯惇粗暴地打断,马鞭首指场边的青州剑士,"就他们!"
李典不动声色地挥手,三十名青州剑士出列。这些精锐手持特制的加长环首刀,刀背厚达三指却异常锋利,挥舞时能发出破空的锐响。
"请将军示下。"李典微微躬身,右手却悄悄按在了剑柄上。
校场中央很快清出比试场地。夏侯惇亲自挑选了十名亲卫,与青州剑士较量。
第一场:百步射柳
夏侯惇从马鞍袋取出五支特制箭矢,箭镞呈罕见的螺旋状。他张弓搭箭,动作比平日更加凌厉:
第一箭:射断随风摇摆的柳枝
第二箭:穿过前箭的箭孔
第三箭:将柳枝钉在树干上
第西箭:射断系柳枝的麻绳
第五箭:穿过下落的柳枝中心
"到你们了。"夏侯惇冷笑。
青州剑士张牛出列。他用的是一张改良过的复合弓,弓臂上加装了铜制望山。只见他深吸一口气:
第一箭:射中飘落的柳叶
第二箭:射断麻绳上端的结扣
第三箭:在柳枝落地前将其钉入土中
夏侯惇的独眼微微眯起:"有意思。"
第二场:刀劈木桩
校场一侧立着十根碗口粗的木桩,其中三根包着铁皮。夏侯惇的亲卫率先出列,手中弯刀寒光一闪:
第一刀:劈断普通木桩,断面光滑
第二刀:斩断两根并排的木桩
第三刀:在包铁木桩上留下深达寸余的斩痕
青州剑士王虎沉默上前。他的加长环首刀在阳光下泛着青芒:
第一刀:同时劈断三根木桩
第二刀:将包铁木桩拦腰斩断
第三刀:刀锋余势未消,竟斩断了后面的铁皮拒马!
围观的新兵发出惊呼。荀恽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夏侯惇亲卫的虎口老茧分布异常,这是长期使用西域短弓的特征!
比试结束后,李典设宴为夏侯惇接风。席间,他故意提起往事:
"将军可记得去年在白马,我们共饮的那坛邯郸酒?"
夏侯惇举杯的手微微一顿:"自然记得。"
李典心中一沉——去年白马之战时,夏侯惇明明在许都养伤!
宴席散后,李典立即检查比试用的兵器。发现:
夏侯惇亲卫的刀剑上都有细微的螺旋纹,与西凉军破甲箭如出一辙
一把弯刀的护手处沾着黑色黏液,正是郑浑特制的火油
箭靶上取下的箭镞,内部竟是中空的
荀恽翻检近期的军报,突然发现一条关键信息:夏侯惇上月巡视葛陂时曾中伏失踪三日!
“不好!”李典脸色剧变,如遭雷击般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和焦急,“立即控制那些‘亲卫’!”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仿佛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破了原本的宁静。紧接着,王虎押着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亲卫匆匆闯进了大帐。
王虎一脸怒容,他手中紧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棍,显然是刚刚用来教训这个亲卫的。他怒目圆睁,对着李典说道:“这厮在兵器库鬼鬼祟祟,被我当场抓住,他竟然想偷连环橹的设计图!”
李典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亲卫,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迅速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首首地指向俘虏的咽喉,厉声道:“你不是夏侯惇的亲兵!”
随着李典的喝问,俘虏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他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惧色,反而嘴角泛起一抹狰狞的笑容。只见他突然张开嘴巴,用力咬破了后槽牙中的毒囊,一股黑色的毒液瞬间从他的嘴角溢出。
李典见状,心中暗叫不好,他连忙想要挥剑将俘虏斩杀,以免他泄露更多的机密。然而,就在他的剑即将落下的一刹那,俘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了几个字:“葛陂……地牢……七月……七……”
说完,俘虏的身体猛地一软,双眼翻白,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突然间,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从营外传来,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颤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原本平静的营地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守卫们惊慌失措地呼喊着,他们的呐喊声与兵刃相交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而恐怖的噪音。
就在这时,营帐的帘子被猛地掀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一般,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不禁骇然失色——这个浑身浴血的人,竟然是另一个夏侯惇!
只见他的左眼处有一道狰狞的新鲜伤口,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淌,而他身上的单衣也早己被鲜血浸透,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的脚步踉跄不稳,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但他还是强撑着身体,艰难地走到了营帐中央。当他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时,那只独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悲愤和绝望。
“曼成小心!西凉军冒充我……葛陂有……”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话还没说完,他便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李典见状,连忙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当他揭开夏侯惇的右肩时,发现那里有一道旧伤疤,这道伤疤的位置和形状,与三年前夏侯惇为救曹操时所受的伤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李典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他立刻意识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毫不犹豫地厉声下令:“立即封锁大营!任何人不得出入!”
“所有戴铁面罩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他的声音在营帐中回荡,带着一种决然和果断。
当夜审讯中,他们发现:
假冒者都经过精心训练,甚至模仿了夏侯惇的笔迹
西凉军至少准备了半年,连夏侯惇的饮食习惯都了如指掌
真的夏侯惇在葛陂地牢遭受酷刑,右手三根指甲被生生拔除
最令人不安的是,在假冒者的行囊中,搜出了一张完整的谯县布防图。图纸角落画着个奇怪的符号——与郑浑铁手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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