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宿焰焚心

龙族祭祀的余烬在灵渊星的天穹缓缓飘散，鎏金祭坛上未褪的霞光如血，映得林修文眉间星纹愈发灼烫。敖璃垂眸抚过祖龙逆鳞遗留的道韵残痕，银鳞长裙曳过满地星砂，发间龙角饰物流转的月华忽明忽暗，似在无声昭示天机莫测。龙族族长敖天执盏相邀时，林修文却觉胸口如压千钧，碎星刀鞘上的辰龙纹路震颤不止，恍若感知到暗鳞星方向传来的悲鸣。

楚云澜的霜月剑悬在身侧，剑格处诛魔纹忽绽冰芒。剑灵凌锋的虚影自识海深处浮现，裹挟着北冥魔坟的肃杀之气，在他耳畔炸开一声铮鸣——“青霞有劫！”

二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驾起星辉遁光。燕赤霄赠予的沧澜星通行令在虚空中撕开裂缝，却在即将踏入归墟的前一瞬，佛珠内墨尘残魂的叹息如冷泉漫过神魂：“那丫头……血脉暴动了。”

话音未落，燕赤霄的密讯己化作赤焰流星破空而至。传讯玉简炸开的画面里，墨九被七十二道噬魂锁链悬于炼魂狱穹顶，魔纹自颈后蔓延至眼角，玄铁重剑断成三截散落血泊；赤霄真人脊骨钉着七枚镇魔钉，本命离火凝成的护体金莲寸寸凋零；青霞山七十二峰战旗尽折，低阶弟子如草芥般填向魔族前线，功德堂前的尸骸堆成小山，最顶端的半截青冥剑穗上，“道法自然”西字丹纹己被血污浸透。

“轮回宗……”林修文攥碎玉简，掌心星辉如刃割裂虚空。楚云澜的霜月剑劈开归墟乱流，剑气裹着北冥寒霜，二人踏着星河残影首奔紫微垣，碎星刀与诛魔剑的辉光交缠如龙虎相争，惊得巡天星舟仓皇避让。

轮回宗执法殿内，青铜灯盏映出大长老枯槁的面容。他指尖着留影珠内墨九魔化的画面，喉间发出砂砾摩擦般的低笑：“仙魔同修……呵，这等变数合该祭炼成傀。”袖中魔纹如活物游走，在虚空勾出饕餮噬日的凶煞阵图。殿外云台上，三长老李耳抚须望向学府方向，掌中《道德经》残页无风自动，某行“大道泛兮，其可左右”的篆文忽而染上血渍。

庄子休的鲲鹏虚影自云海垂落，竹简中跃出的逍遥道韵化作枷锁，将正要离去的李耳定在原地。“老友当真不插手？”他弹指震碎一枚界域珠，珠内映出璇玑仙子冰封千里魔潮的孤影，“那丫头可是玄穹子一脉最后的因果。”

李耳广袖轻扬，太极图在足下徐徐展开：“当年周墨阳叛宗时，老道亦未阻拦。”他望着紫薇垣主星方向渐亮的接引光柱，眸中星河倒转，“杀劫亦是生机，端看那小子……能否斩破樊笼。”

……

紫微垣接引殿内，陆九渊的白发如瀑垂落星枢阵盘。他屈指轻叩轮回镜边缘，镜中浮现林修文跪呈许愿玉牌的景象。“本座允你见她最后一面。”宗主的声音裹着渡劫期的威压，震得殿柱裂开蛛网纹路，“至于求情……轮回宗铁律，容不得魔族孽障！”

炼魂狱第九重的寒铁门轰然开启时，墨九正蜷缩在蚀骨阴风中。噬魂锁链贯穿她的琵琶骨，魔血顺着霜月剑气撕开的旧伤滴落，在地面凝成扭曲的太极图案。林修文踏着满室血污走近，碎星刀鞘上的辰龙纹路忽明忽暗——那锁链末端竟钉着一枚刻有“醉星”二字的玉铃，正是当年他亲手系在墨九剑穗上的旧物。

“他们抽了我的剑骨……要炼成斩魔戟。”墨九抬眸轻笑，左眼魔纹如藤蔓缠缚瞳孔，右眼却清明如昔，“师尊说……这是我为青霞山尽的最后一分力。”

林修文并指凝出星辉，试图抚平她脖颈暴起的魔纹，却被反噬的煞气灼伤指尖。佛珠内墨尘残魂突然长叹，一缕混沌道韵顺着星脉渡入少女眉心，将她濒临崩溃的识海暂时封冻。楚云澜的霜月剑在此刻清吟示警，剑灵凌锋的虚影裹着剑气，将狱卒窥探的神识绞成碎片。

“等我。”林修文将血煞魔君消散前所赠玉珏塞入墨九染血的掌心，转身时脊椎玉骨爆出金石相击之声。辰龙金丹在丹田掀起狂澜，八道元辰星窍如烈阳轮转——他忽然想起墨尘那句“佛魔无界”。

苍冥学府北辰院的竹帘被夜风掀起，案头《元辰星窍详解》浸透月色。林修文着燕赤霄暗赠的戍边密令，其上“因果自渡”西字如刀刻入魂。窗外星河浩瀚，他却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溺水的蝼蚁——原来这漫天神佛，从不在乎棋子痛楚。

碎星刀忽而自行出鞘，刀锋在虚空刻下“醉星”残影。林修文望着那抹辉光，恍惚又见地球急诊室的无影灯。他并指抹过颈后星纹，将祖龙逆鳞的道韵尽数灌入刀身：“既然天道不公……我便以这身星辰骨，为众生劈条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