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绝天遗疆

星河如血，魔神殿的青铜祭坛在暗紫色天穹下泛着幽光。林修文仰头望着穹顶流转的星轨，那些本属于银河系的星辰在此地显得格外陌生——仙女座星系的引力潮汐扭曲了星光，连北斗七星的轮廓都变得模糊。他垂眸看向掌心，星辰之力在经络间奔涌如江，竟比在暗鳞星时更为精纯。不远处，苏灵儿正蹲在赤霄长老身侧，指尖凝出青霞山独有的回春诀，淡绿色的灵光如萤火般渗入老者焦黑的经脉。楚云澜的霜月剑斜插在地，剑身倒映着魔气缭绕的穹顶，剑气自发结成冰霜屏障，将众人笼在一片清寒中。

“林师兄，这魔气......”苏灵儿忽然蹙眉，鹅黄裙摆扫过祭坛裂纹，“虽不暴戾，却像活物般往经络里钻。”

林修文并指凝出一缕星辉，光晕触及魔气的刹那，竟如春雨润土般将其同化。他望着指尖流转的银蓝光晕，忽然想起墨尘消散前的低语——“星辰道，本就是混沌的倒影。”远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魔族大祭司踏着黑雾而来，猩红长袍上绣满饕餮噬日纹，枯槁的面容隐在兜帽阴影中，唯有手中白骨权杖泛着森然冷光。

“诸位既己苏醒，便该动身了。”大祭司的嗓音如锈刀刮骨，权杖轻点虚空，魔气凝成星图悬于众人头顶，“此乃通往边陲的传送阵，阵落之地唤作绝天域。”星图中浮现的星球灰暗如烬，地表沟壑纵横，唯有零星绿洲点缀其间，“此地灵气驳杂，于我族如鸡肋，于诸位......”他顿了顿，兜帽下渗出讥诮的笑意，“倒是苟延残喘的好去处。”

赤霄长老猛然咳嗽，唇角溢出的金血在冰霜屏障上绽开赤莲。老者按住欲拔剑的楚云澜，浑浊瞳孔映出大祭司袖口的暗金纹路——那是魔族皇族的印记。“老朽有一问，”他哑声开口，脊背钉着的镇魔钉随呼吸明灭，“既是恩赏，何需禁绝我等五感？”

权杖骤然插入祭坛裂缝，魔气如毒蟒缠上众人脚踝。林修文碎星刀未出鞘，刀鞘辰龙纹路己震碎袭向苏灵儿的黑雾。“魔皇闭关前留了话，”大祭司抚过权杖顶端的骷髅，“他说......正道修士最擅阳奉阴违。”话音未落，七十二道禁制符咒自虚空浮现，众人神识如坠泥沼，连楚云澜的霜月剑气都凝滞三分。林修文最后瞥见墨九被黑袍魔将引向神殿深处，少女重剑的残影在魔气中一闪而逝。

**二**

黑暗如茧，将五感裹入虚无。林修文在混沌中运转《岐黄炼星诀》，脊椎玉骨节节爆响，试图以星辰道韵冲破禁制。恍惚间，他听见识海深处传来墨九的叹息，那声音裹挟着仙魔二气的共鸣，竟在虚空勾出一线清明——

“陛下，这是何意？”墨九跪坐在魔皇闭关的祭坛前，玄铁重剑横于膝上。魔皇墨沧溟的背影如山岳巍峨，黑袍下隐约露出暗金战甲，甲片缝隙流淌的魔焰将空气灼出细密波纹。他并未转身，指尖轻点虚空，整座仙女座星系的投影在穹顶展开，万千星辰如风中残烛，核心处的星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延缓星核衰败，需要仙魔二气的平衡。”魔皇的声音低沉如雷震，星系投影倏然坍缩，凝成墨九丹田处的两仪金丹虚影，“你每破一境，星核便能多喘息百年。”他忽然转身，额间魔纹如活物游走，瞳孔深处映出墨九颈后的战纹，“但以你如今的金丹修为......杯水车薪。”

墨九握剑的手陡然收紧。祭坛西周浮起八十一盏魂灯，灯芯跃动的幽蓝火焰竟与她的金丹共鸣。“若以灌顶之术强行破境呢？”大祭司忽然插话，枯指抚过悬浮的山海珠，“此物可纳星河本源，辅以我族秘法......”

“然后毁了她的大道根基？”魔皇冷笑打断，袖中魔焰化作巨掌捏碎山海珠虚影，“仙女星系十万年的寿元，还不值得赔上一个有望合道的苗子。”他屈指弹向墨九眉心，一缕精纯魔元没入其丹田，“去边陲修炼吧，那里灵魔二气混杂，正适合你淬炼两仪金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告诉那星辰道的小子......星烬之地，亦有涅槃之机。”

**三**

禁制消散时，林修文的碎星刀己出鞘三寸。他眯眼望着眼前的荒原——灰褐色岩层蔓延至天际，毒瘴凝成的紫云低垂，偶尔有翼展三丈的秃鹫掠过，爪间抓着不知名兽类的骸骨。楚云澜的霜月剑率先清吟，剑气冻住试图靠近的魔藤，苏灵儿怀中的小喵炸毛低吼，金瞳死死盯着岩缝中蠕动的黑影。

“此地灵气的确稀薄。”赤霄长老拄着断剑起身，元婴巅峰威压震碎袭来的毒蝎群，“但比起炼魂狱......倒算个福地。”老者苦笑，脊背的镇魔钉己被林修文以星辰之力暂时封印，只是本命离火仍如风中之烛。数十名青霞弟子沉默地布下简易阵法，残破的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有人望着银河方向红了眼眶。

天际忽然裂开猩红缝隙，大祭司踏着骨龙降临。他抛来一枚血色晶珠，珠子表面刻满魔族密文，“九公主需每年注灵一次，此物自会指引方位。”骨龙振翅掀起的狂风卷飞三名弟子，又被楚云澜的剑气屏障拦下。林修文按住刀柄，辰龙纹路亮如灼日：“这便是魔族的报恩？”

大祭司权杖轻点，岩层轰然塌陷，露出地底汩汩涌动的灵泉。“绝天域虽荒凉，地脉深处却藏着上古修士的洞府遗迹。”他袖中飞出一卷兽皮地图，其上标注着几处黯淡光点，“机缘......总要自己争。”骨龙长啸着冲入云层，余音如刀刮过众人耳膜，“对了，三角座星系的异族偶尔越界劫掠——祝诸位道运昌隆。”

暮色降临时，林修文在岩壁上刻下“醉星”二字。楚云澜抱剑立于山巅，望着银河方向若隐若现的战火；苏灵儿带着小喵勘探绿洲，裙摆沾满星纹草的荧光；赤霄长老在洞府前以剑为笔，将青霞山基础剑诀刻入石壁。墨九着血色晶珠，忽然轻声道：“魔皇说......星烬之地，亦可涅槃。”

林修文弹指点亮星辰烟，薄荷混着龙血蜜的气息驱散毒瘴。“那就把这里变成第二个青霞山。”烟丝明灭间，他望着天幕陌生的星图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