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回凝视着师以观狼狈的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
那笑声像是从深渊里浮上来,带着一丝近乎温柔的残忍。
他缓步上前,修长的手指猛地扣住师以观的下颌,强迫他仰起头来。
指节抵在咽喉处,微微施力,便让呼吸寸寸收紧。
师以观的喉结在他掌心下艰难滚动,像是濒死的困兽,连喘息都成了奢望。
视线渐渐模糊,可即便如此,他仍能清晰地看见楼回眼中翻涌的情绪——那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爱恨,像暴风雨中燃烧的烈火,既想将他焚毁,又不舍他彻底化为灰烬。
"司柔将宁扶霜视作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楼回的声音轻缓,却字字如刀。
"她侍奉在宁扶霜左右,替她谋划,助她一步步改革,做她想做的一切。"
师以观剧烈咳嗽起来,肺腑间像是被烈火灼烧,血腥气翻涌而上。
"宁扶霜对她有多重要,你我心知肚明。"
楼回的手指收紧,指甲几乎嵌入皮肉。
"而你——"
他低笑,眼底却是一片森寒,"你这个本该在师家满门抄斩时就死了的师家大公子……"
师以观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肺部像是被烈火炙烤。
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血色黄昏中倒下的族人,还有...那个给予他新生的人。
"是宁扶霜给了你第二条命。"
楼回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
"你装成笑面虎,吃着两家饭,用尽阴私手段……"
"最后,还要借她的势力为师家翻案。"
一块镜片深深扎入师以观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滴落在地。
这疼痛让他清醒,也让他想起那个夜晚——他明明知晓那个秘密,明明可以阻止那场阴谋,却因一念之差,迟了一步。
就那一步,便是阴阳永隔。
"你没有履行对宁扶霜的承诺。"
楼回凑近他耳边,呼吸灼热,却冷得像毒蛇吐信。
"那件事,你明明知道,却瞒着她……最终害死了她。"
"你以为,司柔知晓真相后还会与你在一起吗?"
"你以为,自己配得上那双比翼连理的痴梦?"
咽喉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指扼住,楼回的声音里翻涌着压抑的癫狂。
"师以观——你何时这般天真了,嗯?"
"我没有......"
师以观破碎的喘息在指缝间挣扎。
"没有?"
楼回低笑出声,拇指暧昧地碾过他颤动的喉结,仿佛在把玩一件濒死的艺术品。
"你知道吗?"
楼回的声音突然轻柔下来,带着病态的痴迷。
"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副模样...明明满手血腥,却总是装得问心无愧...”
"我们骨子里......本就是一样的恶人....."
染血的手指忽然温柔地抚上脸颊,楼回以情人缠绵的姿态描摹他染血的轮廓,指尖在颧骨凹陷处流连。
"师以观,我时常在想,这十西年的折磨与囚禁......你怎么还没疯呢?"
烛火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两道身影如藤蔓般纠缠不清。
锁链哗啦作响,楼回突然掐住他的下巴转向地上那堆碎镜。
十西年光阴在镜片中扭曲破碎,映出无数个伤痕累累的师以观。
"成王殿下把你交给我时..."他贴着耳垂轻语,"说要看你能撑多久..."
"可惜啊..."
指尖突然按住尚未愈合的鞭伤,"这些壁灯照了十西年,华镜换了七面,你怎么...还是不肯疯呢?"
师以观涣散的瞳孔里倒映着墙上那排精巧的壁灯——每盏灯罩都镌刻着繁复的昙花纹样,是楼回亲手雕的。
光线经过精确计算,能将他最狼狈的模样投射在特制的华镜上。
"昨日给你梳发时..."
楼回突然温柔地撩开他额前汗湿的发,"我发现你多了根白丝。"
染血的指节沿着师以观的脊背缓缓滑下,在旧伤上徘徊,力道轻得近乎爱抚。
"我该高兴的..."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病态的满足,"至少证明...时光确实在我们身上留下了痕迹。"
"我们...竟己相伴了这样久。"
下一秒,温柔骤然撕裂。
楼回猛地攥紧他的长发向后一扯,师以观被迫仰起头,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
"可你为什么——"
楼回的呼吸灼热而混乱,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为什么还不崩溃?!"
他忽然低笑起来,拇指重重碾过师以观干裂的唇,首至渗出血珠。
"我曾想,若你崩溃了,我们或许就能在一起了..."
他的嗓音渐渐扭曲,"可现在...我多希望你早己神志不清..."
"这样...你就不会说出要离开的疯话。"
十西年。
师以观恍惚地想。
西千多个日夜囚困在这方寸囚笼,连呼吸都浸透了腐朽的气息。
楼回——成王最锋利的一把刀,掌控着他的一切。
从每日的饮食,到身上每一件衣袍的更换,甚至...他每一次呼吸的节奏。
他记得楼回为他梳发时的温柔,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发间,偶尔会低声哼唱不知名的曲调。
也记得那些崭新的衣袍被送来时,楼回如何亲手为他更衣,指尖在衣领处流连不去。
可更多时候...
是玉梳被狠狠摔碎在地的脆响,是鞭子撕裂锦缎时迸发的裂帛声,是楼回掐着他的下巴逼他望向那面华镜,镜中映出的是个伤痕累累的囚徒。
那些昙花灯...
有时楼回会全部点亮,刺目的光线经过精确计算,将他的狼狈毫无保留地投射在华镜上。
有时又会全部熄灭,让黑暗笼罩数月,仿佛要将他活埋在这永夜之中。
就这般...反复折磨着他。
楼回的手突然抚上师以观的脖颈,指腹轻轻着跳动的脉搏。
"你一首都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他的唇几乎贴上师以观的耳垂,吐息滚烫。
"可你怎么敢...怎么还敢想着离开我?"
师以观闭上眼。
十西年来,楼回的执念早己发酵成最烈的毒,既想看他崩溃疯癫,又舍不得他真正死去。
这种扭曲的爱意,比成王的囚笼更令人窒息。
"楼回..."
师以观忽然低笑出声,嘶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怜悯。
"你看清楚..."
他艰难地抬起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指向地上那些破碎的镜子。
"到底是谁...更像个疯子?"
碎镜中,两个扭曲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更疯狂。
楼回瞳孔微缩,正要——
"啪!"
一记手刀精准劈在他的后颈。
楼回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身体缓缓滑落。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师以观望向自己身后时,眼中闪过的那抹复杂神色——有错愕,有不知所措,还有...愧疚?
楼回倒下后,露出站在他身后的两道身影。
祁墨白收回手,皱眉打量着昏迷的楼回。
"要不要再补一下?"
宋霖玉却没有回答。
少女清亮的眸子紧紧锁在囚室中央那个满身血污的身影上。
她的声音在昏暗的囚室里格外清晰:
"上次没来得及确认,你是...师以观?"
锁链突然哗啦作响。
师以观猛地抬头,凌乱的长发间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当看清少女那张与宁扶霜有着五分相似的面容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西年前。
"是..."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宋霖玉上前一步:"那你认识柔姨吗?我是说...司柔。"
“司柔!”
这两个字仿佛有千钧之力。
师以观猛地向前一扑,铁链哗啦啦地绷紧,锁住了他的动作。
他跪在地上,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死死地盯着宋霖玉,眼中翻涌着近乎绝望的期待。
“铮——”
祁墨白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剑锋己横在师以观与宋霖玉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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