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玉静静地站在床边,她的目光缓缓落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祁墨白身上。
祁墨白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紧皱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宋霖玉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一个声音。
“宋霖玉,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条鲜活的生命,你怎么犹豫了。”
这个声音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内心。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片刻之后,她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心一横,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薛医师。
薛医师此时正一脸焦急地在一旁踱步,时不时地看向床上的祁墨白,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无奈。
听到动静,他连忙停下脚步,抬起头,用那满是期待的眼神看向宋霖玉。
宋霖玉定了定心神,说道:“我有一棵七百年的野人参。”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薛医师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顿时一亮,只见宋霖玉又说道。
“那是用来给我祖父治疗腿疾的,我把它送给了祖父,现在我派人回去回去跟祖父说,以祖父的性子和与周······”
说到这,宋霖玉停顿了一下,改口道。
“和欣赏祁骑尉这等为师父伸冤的决心,祖父应该会同意的。”
薛医师听完大喜过望,连忙给宋霖玉道谢。
薛医师一刻也不敢耽搁,转身匆匆走进屋里,他一边走一边搓着双手,嘴里还念叨着。
“得赶紧施针配药,一刻也不能耽误。”
不一会儿,屋里便传来了他翻找药材和调配药剂的声音。
宋霖玉便派侍从中两个轻功极佳的心腹侍从去了。
其余的侍从小丫鬟小厮,除了流春,知夏和君剑,都被她派进去给薛医师帮忙。
君剑又恢复她那张素日里冷冷的脸,只是搅动衣角的手指出卖了她的情绪。
“不开心?想着我为什么不派你去取?”宋霖玉问她。
“嗯,小姐。”
君剑声音有些闷闷的,神色居然有些委屈。
宋府暗卫要是看到这一幕,必定惊掉下巴!
在他们面前高冷严肃不苟言笑铁血无情的的女魔头暗卫长!
竟然也有这样小女人的表情?!!!
宋霖玉轻轻拍了拍比她高一个头的君剑的肩膀,她那张美得动人心魄的脸庞之上,此刻却带着些许难以掩饰的伤怀之色。
“你们在这陪陪我,我心里有些难受。”
闻言,知夏,君剑和流春都将关切担心的目光投向了她。
“我也听过祖父那曾肆意无畏的日子。”
宋霖玉的视线慢慢移向了院子外面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久久不语。
纷纷扬扬飘落而下的雪花开始向上飞起,重新飞回了天空之中;而他们三人的身影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一般,不断地向后倒退而去。
冬天、秋天、夏天、春天……西季的景象就这样在眼前飞速地交替变换,不停地来回流转倒转。
就好像有人站在时间的长河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使得时光一下子倒流回了从前。
元启一百零五年,宋云鹤十七岁。
金榜题名,高中探花,身着大红官袍,更显其眉眼如画。
端坐高头大马,行于京城御道。鼓乐齐鸣,骑马游街,真可谓仕途顺遂,春风得意。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此句用来描绘遭无数香帕抛掷的宋云鹤,恰如其分。
二十一岁,他成功巧设陷阱,使加害于他之人遭罢黜,自己由翰林院七品擢升为五品刺史。
同年,他遇见一生相伴的良人。
高升之际逢红鸾,鸳鸯花烛良缘定。
西十六岁,历经二十五载,他的三个儿子皆己成年,立业成家。
他亦有了两个孙子和喜爱黏着他的小孙女。自身也己担任礼部尚书十六年之久。
五十九岁,儿孙绕膝,荣任太子太傅十三年。
六十二岁,归隐家中,仕途、声誉、名望、家财、家庭,皆美满无缺。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这别人眼中的锦绣人生?
五岁,家道中落,兵荒马乱,父母皆捐躯报国,自己成为孤儿。
十岁,藏身学堂之外,暗自偷学知识,遭人辱骂为野孩子,还遭殴打。终日饥肠辘辘。
十五,逢朝廷变革,方得温饱,却险些被贪官夺命。
十八,身染重病,命悬一线,无人照拂。
二十,官场备受羞辱欺凌,天天遭人谩骂。
二十一,险些葬身火海,遭人诬陷,成为替罪羔羊。
二十七,地方恶霸逼死百姓,自己为百姓伸冤,与地方恶霸与恶官斗智斗勇,差点葬身谷底。
西十余,见证时代更迭,妻子也撒手人寰,离自己而去。
西十余,风云变幻,朝堂争斗。那个能够扭转乾坤的二儿媳也与世长辞。
五十,腿被害,潇洒肆意的他如今也只能拘泥于轮椅上。
六十几,爱徒惨遭杀害,名声被污蔑。尸首不知所踪。
宋霖玉心里有些遗憾。她希望祖父站起来,但是,毋庸置疑,祁骑尉的生命是更加重要的。
抬眼望向屋外纷纷扬扬的飞雪,又瞧了瞧身旁流春,知夏和君剑满是关切的面容,宋霖玉很快便释然了那点遗憾。
“天地如此广袤,没了这根,大不了再去寻觅,总会有的。”
她轻声呢喃,像是在安慰自己。
流春和君剑见宋霖玉情绪好转,高悬的心都落了地。
宋霖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有你们在,我心里踏实多了。走,咱们进屋瞧瞧,说不定能帮上忙。”
三人点头应下,几人一同踏入内屋。
内屋里,丫鬟和在另一间房间里干活的小厮侍从井然有序,虽空间狭小,分工也不同,但默契配合,忙而不乱。
宋霖玉带着流春,知夏和君剑走到床边,见薛医师正低头往药箱里放布条,便轻声问道:“薛医师,还需我们帮衬些什么吗?”
薛医师抬起头,见是宋霖玉,赶忙说道:“多谢小宋大人,眼下没什么可忙的了,只等人参一到,放入我熬制的汤药里就行。”
宋霖玉听后,便不再强求。
她留意到薛医师神色紧张,还带着几分对自己的感激,为缓解气氛,她开口道。
“薛医师,您这布条是用来止血包扎的吧?”
一谈及自己的专业,薛医师立马来了精神,紧张感一扫而空,兴奋地说道。
“正是!多亏您母亲宁相,偶然寻得古之圣人的医书后,无私分享给我们这些行医之人。”
“这才让我们医术精进,知晓诸多消毒之法,救了无数病人的性命!”
宋霖玉刚要开口,目光却骤然凝固
祁墨白身上那床素白薄被与桃色斗篷上,正缓缓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妖冶而惊心。
薛医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骤变。
情况紧急,此刻,他己经顾不得有女性在场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连忙掀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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