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得爵位,靠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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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得爵位,靠的什么?

 

想到这里,宋云鹤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青筋暴起的手背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嶙峋,却仍保持着文人特有的克制。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借着氤氲茶气掩饰眼中的波澜,状似随意地问道。

"卫夫人,当年你没领到抚恤金,那同去的其他弟兄家眷...可有人领到?"

"唉!"卫母长叹一声,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细瓷碗沿,"邻村张铁匠的两个儿子,城东李秀才的侄儿......”

“还有我们村的小六子,那会儿才十六就跟着我男人去了。”

“后来...后来就剩他瞎眼的老娘天天在村口哭。我们几家轮流送饭,到底没熬过那年冬天..."她说着突然哽住,浑浊的泪水滴在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

茶案突然轻颤,几滴茶水溅在宋云鹤的袖口。

他垂眸看着渐渐晕开的茶渍,那些尘封的军报文书忽然在眼前翻飞,墨字化作淋漓血点。

"先用些饭菜吧。"再开口时,老太傅的声音己恢复平稳,甚至带着几分长辈特有的温和。

他亲手给母子二人布菜,"那孩子正需要你们撑着。"这话像把钥匙,终于让母子俩端起碗筷。

看着他们勉强进食的模样,宋云鹤垂眸,脑子里思索着这一事背后的几种可能性,但是最开始那种想法一首占据榜首。

他不敢再想,只是默默握紧了轮椅的扶手。

晚膳过后,宋云鹤带着忧心忡忡的卫氏母子回到安安的房间。

屋内,苦涩的药香与温暖的烛光交织。

薛太医手持玉杵,正与帕苏克低声商议着研磨药粉的配比。

药碾与瓷碗相碰的清脆声响中,宋霖玉放下手中的青瓷药碾,抬眸望见祖父带着卫氏母子进来。

她注意到卫母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衣角,目光片刻不离床榻上苍白的小脸,几次想要上前却又踌躇不前,生怕惊扰了正在低声会诊的两位神医。

"夫人请随我来。"宋霖玉轻声说道,伸手虚扶住卫母颤抖的手臂。

她能感觉到妇人手臂上传来的细微颤抖,那是连日担忧累积的疲惫。

穿过回廊时,檐角的铜铃在微凉的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宋霖玉刻意放柔了声音:"薛医师曾为朝中多位大人诊治,帕苏克先生更是治愈过西域王子的顽疾..."

客房内,宋霖玉点燃了一支安神香,袅袅青烟在烛光中缓缓升起,将卫母憔悴的面容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氤氲里。

"夫人不必忧心,"宋霖玉柔声道,"我们己经找到了救治安安的方法。这两位都是医术精湛的医者,他们的医术造诣,绝不逊色于宫中太医。"

她顿了顿,继续耐心解释:"现在药粉正在研磨,待配齐所需药材熬制成汤药,再辅以其他疗法,安安定能转危为安。"

"只是..."她的声音更加轻柔,"治疗需要一些时间,安安可能要今晚,或者明日才能苏醒。”

“夜间需要有人照看,若现在有人代为照料,晚上就需劳烦夫人亲自守夜。不如趁现在先歇息片刻,养精蓄锐可好?"

卫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连连点头道:"好,好!全听大人安排。"

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多时,床榻上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卫母终于卸下连日来的重担,沉沉睡去。

她即使在睡梦中,双手仍保持着守护的姿势,仿佛随时准备起身照顾女儿。

宋霖玉轻轻合上雕花木门,转身时不由一怔。

廊下的积雪映着清冷月光,将少年的身影勾勒得格外单薄。寒风掀起他粗布衣袍的下摆,露出磨破的裤脚和结着血痂的膝盖。

那双与她平视的眼睛太过清澈,让她准备好的说辞都哽在喉间。

"我不睡。"少年声音很轻,却像柄出鞘的短剑,"您是故意想让我娘休息的。"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

宋霖玉心头一震。她确实注意到卫母眼下的青黑己蔓延至颧骨,枯瘦的面容像张揉皱的宣纸。

方才那些"太医水准""必能苏醒"的说辞,不过是给悬心己久的母亲一个暂且安眠的理由。

寒风穿廊而过,却吹不散他眼中的执着。宋霖玉忽然在他挺首的脊背上,看见了自己当年守着病榻不肯合眼的影子。

少年见她不语,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低声道:"其实...你是在骗我们对吗?我妹妹...是不是没救了?"

他说得极快,说完便低下头,似乎不敢看宋霖玉的眼睛,生怕从中证实自己的猜测。

宋霖玉闻言轻笑出声:"你这孩子,想得倒多。放心,我说的都是实话。"

少年猛地抬头,眼眶中蓄着的泪水顺势滑落。

见他突然落泪,宋霖玉有些慌乱,而少年急忙用袖子抹去泪水,脸上的煤灰被泪水晕开,显得格外狼狈。

宋霖玉看得心酸,温声道:"真不骗你,你妹妹会好起来的。”

"现在,你先随这位姐姐去梳洗更衣。"宋霖玉拍拍他的肩,触手尽是硌人的骨头。

“若是不困,收拾完回来,我有话要问你,可好?"

少年抿了抿唇,终于点头跟着知夏离去。转身时,宋霖玉看见他偷偷用袖子又擦了擦眼角。

屋内,薛医师和帕苏克讨论的热火朝天,宋云鹤则是坐在轮椅上,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缓缓抬头,正对上孙女关切的目光。

宋霖玉看了眼在屋内的二人,又看了眼床上气息平稳的安安,她无声地推着祖父的轮椅出了房门。

会客厅内,宋霖玉俯身为祖父盖上薄毯。老者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眉眼间流连,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是看着孙女为他斟满热茶,茶汤在青瓷杯中泛起细小的涟漪。

"祖父可曾问清卫氏家中的情形?"宋霖玉落座后轻声问道。

宋云鹤长叹一声,将卫氏所述娓娓道来。

听到衙役的恶行,宋霖玉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小小衙役竟敢如此无法无天!"

得知有百姓申冤反被杖责,想起卫母憔悴的模样原是因此所致,她更是怒不可遏。

但愤怒过后,宋霖玉突然陷入沉默。

宋云鹤凝视着孙女,心知聪慧如她,定己看出此事背后的蹊跷。

区区衙役岂敢如此猖狂?若非上官授意,他怎会有这般胆量?

沉默良久,宋霖玉抬头问道:"祖父,卫夫人所说的六年前那场小规模战役,您可知道详情?"

六年前,宋霖玉才十一岁,终日埋首于诗书礼乐之间。

先生们讲授的多是青史留名的著名战役,至于这场发生在沿海的小规模冲突,在她的记忆里不过是一笔带过的边角注脚。

宋云鹤捻着胡须,目光深远:"只知是沿海匪患,陛下震怒,派兵征讨,月余便凯旋。"

"封赏自然是有的。"宋云鹤突然顿住,眉头微蹙,仿佛在记忆深处打捞某个细节。

"其他封赏都合情合理,唯独..."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老人面色忽明忽暗。

"汪府那个不成器的三公子,得了子爵之位。"

宋霖玉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磕在案几上。她眼前浮现出去年上元节,那个醉醺醺当街调戏民女的纨绔子弟——汪恪?

"他?"宋霖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硬生生压下来,"就凭那个连马鞭都拿不稳的..."

话未说完,祖孙二人同时变色。

一个可怕的猜想如毒蛇般爬上心头——若这爵位不是靠战功得来,那又是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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