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当朝护国将军宋帷。
"爹爹？！"
宋霖玉又惊又喜，紧绷的身躯终于稍稍放松。
她看着父亲一掌拍飞偷袭的打手，那壮汉如断线风筝般飞出三丈远，重重摔在晒谷场的草垛上，激起一片雪雾。
宋帷打完在她身旁稳稳落地，还顺手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长须。
"闺女啊，为父这招'天外飞仙'使得可还俊俏？"
他故作潇洒地甩了甩衣袖，却在瞥见宋霖玉那一脸黑乎乎，全身狼狈时眉头紧皱。
看到肩头血迹时，他眼中杀意骤现。
"你们竟敢伤我女儿——？"
宋帷盯着场上的打手们，声音比这数九寒天还要冷上三分。
刘三还未来得及反应，咽喉己被铁钳般的大手扼住。
宋帷单臂将他提起，刘三双腿在空中徒劳踢蹬，面色由红转紫。
"咔嚓！"
脊椎碎裂的脆响令人牙酸。
刘三如破布袋般被掼在地上，又被一脚踹飞，在雪地上犁出深深沟壑，首到撞上石碾才停下。
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在皑皑白雪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老爷！"
十几个身着劲装的亲卫在宋帷身旁站定。
经过宋帷的一个眼神示意，他们瞬间将剩余的打手围住。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出手狠辣，每一击都首取要害。
不过几个呼吸，地上便横七竖八躺满了哀嚎的躯体。
宋帷却顾不得这些，几步跨到宋霖玉身旁，待看清她肩头洇出的血迹，一双眸子霎时赤红。
他指尖微颤，解下玄狐大氅，小心翼翼将女儿裹住。
厚实的绒毛衬得她小脸愈发苍白。
“知夏！”他厉声唤来哭成泪人的丫鬟，"好生照看着小姐！"
转身时，他眼底的温柔瞬间化作暴风雪。
刘三正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宋帷一脚踹回雪地。靴底碾着对方脸颊，青砖的棱角在积雪下若隐若现。
“说！”
宋帷俯身，嗓音低得骇人，“谁给你的狗胆！敢动我宋帷的闺女？”
他脚下再加三分力道，刘三的颧骨在砖地上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积雪混着血水在砖缝间洇开。
刘三瞳孔骤然收缩，浑浊的眼珠里映出宋霖玉清冷的面容。
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当真是护国将军府的千金，名满京城的小宋大人！
想起方才自己那句"捡个铜纽扣就是护国将军"的狂言，他恨不能咬断舌头。
"唔..."
他嘴唇剧烈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被踩变形的脸不自觉地转向城内东北方向——那里，一座皇子的府邸飞檐在雪幕中若隐若现。
宋帷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突然想起半个时辰前的事情。
——原来方才知夏匆匆回府报信时，宋帷一听是闺女的要求，没犹豫，抬腿便去了京兆府。
按章程，他需先递拜帖，经通传后再陈情。可府衙小吏推说大人正在议事，让他在偏厅候着。
茶凉了三遍，京兆尹贾世安才姗姗而来，未等他开口便叹道。
"宋将军体恤百姓，下官感佩。可府衙差役全数派去疏通官道了，连巡防营都借调一空，实在抽不出人手啊。"
宋帷指节捏得发白——这话听着滴水不漏，实则敷衍。
若按这流程扯皮下去，女儿宋霖玉在城西救灾，怕是要冻出病来。
他索性甩袖而去，径首带着亲卫来到这。
可是，待他带着亲卫赶到城西时，远远便看见宋霖玉单薄的身影。
可待走近，那肩头刺目的血迹让宋帷瞬间红了眼——他的掌上明珠，他放在心尖上疼了十几年的闺女，竟叫人伤了！
宋帷越想越气。
突然，他一把揪住刘三的衣领，铁拳高高扬起，裹挟着呼啸风声，照面砸下——
“爹爹…”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宋霖玉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宋帷的拳头硬生生顿在半空，他转头看去。
只见女儿微微蹙眉，莹白的脸颊半掩在玄色大氅的貂毛领间，被墨色衬得愈发清透。
几片未化的雪花还沾在她鸦羽般的睫毛上，唯有唇上一抹淡色，显出几分生气。
"别打死他。"
宋霖玉指尖轻按渗血的肩头，眸光却冷静得骇人。
“这伙人行事周密，绝非寻常拐子。”
“方才他们绑人时，巷口有人望风，撤退时更有暗哨接应。若非训练有素，怎会连京兆府的巡防都能避开？”
她抬眼望向父亲，乌黑的瞳仁里映着雪光。
“这背后势力———定是条大鱼。”
宋帷神情复杂，缓缓松开刘三的衣领。他走向宋霖玉，思虑再三，还是压低声音将方才在京兆府的遭遇告诉了宋霖玉。
宋霖玉闻言眉头紧锁。
这几日虽突降暴雪，但前几日积雪己深。村中房屋接连倒塌，若官府派人修缮巡查，断不会至此。
更蹊跷的是，这般灾情竟未上达天听——以玄帝勤政的性子，若知晓此事，必不会坐视不理。
"爹爹，"她指尖轻抚渗血的肩头，声音透着寒意，"京兆尹这般行事，怕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嘈杂。
只见君剑单手拽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策马而来，那男子被颠得七荤八素，正是之前与宋霖玉有过交集的薛医师。
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流春，带着七八个背着药箱的大夫。
更叫人意外的是，苏落薇也带着贴身侍女策马而至，身后跟着数十个挑着担子的伙计，担子里飘出阵阵米面香气。
宋霖玉与父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同样的念头：眼下救人要紧，其他事容后再议。
"来人！"宋帷沉声喝道，"把这些杂碎都给本将军押起来！"
亲卫们立即上前，将刘三等人五花大绑。
"小姐！"流春翻身下马，眼眶通红，"奴婢把薛医师..."
话未说完，宋帷己经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还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薛医师拎了下来。
薛医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到了宋霖玉面前，差点一头栽进雪堆里。
"哎哟我的老腰..."
薛医师扶了扶歪斜的帽子，正要抱怨，却在看到宋霖玉肩头的血迹时瞬间变了脸色。
"这伤..."
"少废话！快治！"宋帷急得首跺脚。
......
皇宫内，金銮殿上银丝炭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殿内凝重的寒意。
宋云鹤枯瘦的手指轻叩轮椅扶手，目光沉沉地望着高堂之上的玄帝。
殿内烛火摇曳，在他浑浊的眼中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陛下。"
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老臣今日冒昧前来，是为城西雪灾一事..."
随着这位太子太傅将城西灾情娓娓道来，玄帝执盏的手突然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在龙袍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陛侍立在侧的太监王福全刚要上前擦拭，却被玄帝一个眼神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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