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李维低吼，疼痛和艾琳的嘲讽刺激着他。
他猛地挥动右臂，铁管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扫向艾琳腰侧。
速度比刚才快了一线，墨绿脉络在他发力时骤然亮起。
艾琳冷笑，不闪不避，动力甲包裹的左臂，随意向外一磕。
铛！
金属撞击的巨响震耳欲聋！
李维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混合着墨绿的荧光物质从指缝渗出。
铁管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废弃伺服架上，火星西溅。
剧痛和脱力感让李维眼前发黑，右臂软软垂下。
墨绿脉络的光芒黯淡下去，传递出一种受挫的冰冷波动。
“废物！”
艾琳啐了一口，身影再次逼近，一脚踹向他支撑身体的左腿膝盖，“站都站不稳，还想打架？！”
李维神色一紧，左腿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全部意志瞬间灌注右臂，冰冷的能量疯狂涌入五指。
噗嗤！
他右手五指如铁钩般猛地抓下，死死抠进艾琳动力甲小腿侧面冰冷坚硬的合金护板。
尖锐的金属刮擦声，刺破空气。
墨绿脉络在指尖亮到极致，冰冷的能量强行对抗着动力甲的结构强度。
艾琳踹出的腿，被硬生生阻住！
她低头，机械义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只嵌入她腿甲的手指。
力量不算特别大，但那不顾一切的狠劲，和指尖传来的冰冷能量，让她心头一凛。
“松开，你这疯子！”
艾琳低吼，试图抽腿。
李维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五指死死扣着冰冷的金属，手背上墨绿脉络狂乱搏动。
他借力稳住摇晃的身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灰色眼睛盯着艾琳，嘴角咧开一个疯狂的笑。
“它是我的力量……”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也是……我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松开手，身体失去支撑再次向后倒去，重重撞在金属台面上，蜷缩着剧烈咳嗽起来，又吐出几口混着墨绿荧光的血沫。
艾琳站在原地，动力甲小腿护板上，五个清晰的指印凹痕赫然在目。
边缘还残留着丝丝墨绿的能量痕迹，正缓慢地腐蚀着金属表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她低头看着那指印，又看看蜷缩在台面上咳血的李维，机械义眼的光芒疯狂闪烁，然后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
她沉默地走到那根掉落的铁管旁，弯腰捡起，掂了掂，然后猛地发力，狠狠砸向旁边一堆废弃的伺服骨架。
轰隆。
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在空旷的维护舱里久久回荡。
---
三小时后。
惨白的光线下，李维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台面滑坐在地。
汗水像小溪般从额角淌下，混合着干涸的血迹和墨绿荧光，在布满油污的地板上洇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深处的灼痛。
右臂无力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那只墨绿脉络覆盖的手微微颤抖，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皮肤下，深色的淤痕和细小的裂口遍布，渗出暗红的血珠，混杂着丝丝缕缕，冰冷的墨绿荧光。
艾琳站在几步外，动力甲上沾满了灰尘和油渍，面甲下的呼吸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她看着李维，机械义眼红光稳定，但声音里的怒意几乎凝成实质：“够了吗？税务官？把自己拆成零件就满意了？”
李维没抬头，目光盯着自己那只颤抖的、染血的右手。
墨绿脉络的搏动微弱而紊乱，传递着冰冷的刺痛，和一种奇异的饥饿感。
并非对食物的渴望，而是对某种能量、秩序，或者仅仅是存在的补充。
“不够……”
他尝试着抬起右臂，肌肉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手臂只抬起一半就无力地垂落。
“那就躺着等死。”艾琳厉声道，猛地转身，动力甲靴子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走向角落里堆放的补给箱，“别指望我抬你回去。”
李维没理会她的愤怒。
他全部的意志都沉入那只蕴含着异样力量的手臂。
他闭上眼，不再试图强行驱动它，而是像审视一笔混乱的税务账目，去感知墨绿脉络下流淌的冰冷能量。
腐败……沉重……
带着植物根须深入大地的粘滞感……
这是根须的本质。
但在这腐败深处，又有一丝被强行镇压的秩序……
一丝来自星泪残骸的、冰冷的坚韧……
一丝被他用税务规则，烙印进去的属于他自己的清算意志……
他尝试着，用自己的意志去“触碰”那些混乱的能量流。
不是对抗，不是驱逐，而是梳理。
像审计官核对账目，找出那些可以被利用的“资产”。
墨绿脉络猛地一颤，一股冰冷狂暴的反噬意念，顺着神经狠狠撞向他的意识。
根须残留的意志在咆哮！
【侵占！掠夺！吞噬！】
李维眼前一黑，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血丝。
他催动意识深处，那属于税务官的规则烙印——冰冷、精确、不容置疑！
【登记！归类！征用！】
轰！
意识层面无声的碰撞！
墨绿脉络狂乱搏动，冰冷能量在皮下如毒蛇般窜动，皮肤瞬间鼓起几道诡异的棱线。
剧痛让李维身体痉挛，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
艾琳猛地回头，看到李维手臂的异状，露出戒备的神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李维的意识，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小船。
根须的狂暴意志疯狂冲击，试图将他再次拖入同化的深渊。
他死死守住那点规则烙印的金光，如同在黑暗的账本上划下清晰的界限：
【此乃非法所得，强制征收！】
他不再试图抹除那些混乱的能量，而是用规则意志强行引导分割，将那些狂暴的根须腐化能量剥离排斥。
同时，将那些混杂了星泪坚韧，和他自身意志的、相对“有序”的冰冷能量，强行拘束收拢。
【剥离！归化！】
冰冷的规则意志如同无形的刻刀。
“呃啊啊啊！”
李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吼，身体猛地弓起。
右臂皮肤上，几道墨绿能量凝聚的“棱线”骤然爆开，嗤嗤作响！
几缕浓稠如墨、散发着强烈腐败气息的墨绿粘液，如同被挤出的脓血，混合着暗红的血珠，从爆开的皮肤裂口激射而出。
溅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间腐蚀出细小的坑洼，腾起刺鼻的白烟。
与此同时，手臂上其他区域的墨绿脉络，颜色似乎淡了一分，搏动也稍微平稳了一些。
一股更凝练、更冰冷、带着金属和植物混合质感的能量流，在剩下的脉络中缓缓流淌。
虽然依旧刺痛，却少了几分狂暴的混乱。
李维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瞬间浸透了全身。
右臂新添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那种被异物疯狂侵蚀、失控的感觉，却减轻了。
他抬起颤抖的右臂，看着皮肤下颜色稍浅、搏动稍缓的墨绿脉络，感受着其中虽然冰冷，但确实“驯服”了一点的能量。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
“第一笔税款……”他喘息着，声音嘶哑难辨，“收回来了……”
艾琳看着地上那些腐蚀金属的墨绿粘液，看着李维手臂上新增的伤口和颜色变浅的脉络，看着他那张苍白染血却写满疯狂执拗的脸。
她沉默地走回来，弯腰，将一瓶能量补充剂，粗暴地塞进李维完好的左手里。
“喝掉，然后继续你的……‘征税’。”
……
半个小时后。
重力训练室的合金门嘶嘶滑开，惨白的光线混着机油和臭氧的刺鼻气味涌出来。
李维被艾琳粗暴地推进去，脚步踉跄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震得后背生疼。
他扶着墙稳住身体，汗水混着墨绿荧光从额角淌下，右臂的墨绿脉络在惨白灯光下缓慢搏动，像皮下爬着冰冷的活蛇。
“地方给你了。”
艾琳冷声道，机械义眼扫过空荡荡的金属房间。
墙壁嵌着粗大的能量导管，地面是布满格栅的合金板，天花板垂下几条带着接口的机械臂。
“玩死自己就清净了。”
她转身要走。
“等等……”李维喘息着，“重力加到三倍。”
艾琳猛地刹住脚步，“三倍？”
她转过身，机械义眼红光暴涨，像两颗烧红的子弹。
“你以为你是什么？改造过的牲口？你现在就是个装满碎玻璃的破口袋！三倍重力？想把自己压成一滩肉泥，喂给那鬼手？”
“它能撑住……”
李维抬起墨绿脉络覆盖的右臂，五指缓慢收拢，感受着冰冷力量在僵硬肌肉中流淌带来的刺痛，“试试吧。”
“试试？”
艾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利的嘲讽，“试试怎么把自己骨头压进肺里？试试怎么让那鬼东西，吸最后一点渣滓？李维·科洛纳，你脑子里除了税单和找死，还剩下什么？！”
“执行命令，审判官。”
李维盯着她，灰色的瞳孔里没有动摇，只有疲惫和近乎偏执的疯狂，“请协助税务行动……”
“狗屁税务行动！”
艾琳咆哮，动力甲包裹的拳头，狠狠砸在旁边墙壁的控制面板上，发出沉闷巨响。
面板外壳瞬间凹陷下去一块，火花西溅。
她胸膛剧烈起伏，机械义眼的光芒，在愤怒的红与冰冷的蓝之间疯狂切换。
李维只是靠着墙，沉默地喘息，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沫和墨绿荧光。
几秒死寂过后。
“好！”艾琳声音冷淡，“你要玩是吧？我陪你玩！”
她猛地转身，动力甲手指带着残影，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敲击，输入指令的动作，带着发泄般的力道。
“三倍标准重力，启动！”
嗡！
低沉的轰鸣，瞬间充斥整个训练室。
墙壁内嵌的粗大能量导管，亮起刺目的蓝光。
天花板垂下的机械臂关节锁死，一股沉重的力量，如同万吨巨石，轰然压落。
李维闷哼一声，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脚踝发出脆响，肺部被狠狠挤压，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滚烫的铅块。
眼前瞬间发黑，视野边缘炸开无数金星。
那只墨绿脉络覆盖的右臂，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寒光。
冰冷的能量，应激般疯狂涌向全身骨骼肌肉，试图对抗这恐怖的重压。
但这股来自根须的、带着腐败韧性的力量，在三倍重力的恐怖压迫下，显得如此笨拙而迟缓。
他右腿猛地一软，单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
咚！
膝盖骨与金属撞击的闷响，令人不免担忧。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喉咙里涌上腥甜。
左臂徒劳地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拍到空气。
“撑啊，税务官！”
艾琳的声音隔着厚重的观察窗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你的根须资产呢？拿出来扛啊！”
李维咬碎了牙，牙龈渗出血。
他嘶吼着，驱动全部意志灌注右臂。
墨绿脉络搏动到极限，皮肤下鼓起扭曲的棱线。
冰冷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灌入右腿，支撑着那条几乎被压垮的腿。
他颤抖着，用那只墨绿覆盖的右手，死死撑住地面。
手背脉络，因过度用力而绷紧发亮。
指关节因为承受巨大的压力和能量冲突，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他一点点，试图将砸在地上的右膝，抬离冰冷的地板。
汗水如同瀑布般从他额头、脖颈、后背涌出，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
汗水里混杂着丝丝缕缕的墨绿荧光物质，滴落在合金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滋滋腐蚀声。
肌肉好骨骼在哀鸣！
每一个细胞，都在三倍重力的巨碾下濒临崩溃！
右膝离地还有一寸……半寸……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混着大块粘稠的墨绿荧光物质，猛地从他口中喷出，如同腐败的星辰，溅射在惨白的地板上。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的胸腔，刚刚凝聚起的力量瞬间溃散，右膝再次狠狠砸落。
咚！
这一次，他整个人都向前扑倒，脸朝下摔在冰冷粘滑的地板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废物！”
艾琳的怒骂透过观察窗传来，“这就趴下了？你的税单呢？拿出来收这重力的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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