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星髓.蚀心

太医署的铜鹤香炉吐出青紫色烟雾，李明达蜷在波斯绒毯上，用靛蓝药汁在龟甲上勾画星图。布老虎肚皮漏出的磁粉突然凝成哭脸，小公主指尖一颤，血珠顺着龟甲裂纹渗入《糖劫志》扉页，晕染出"霜降噬城"的谶语。

"殿下！太液池的锦鲤...鲤鳞片在发光！"阿贵瘸着被冰蚕丝缠成麻花的左腿撞进来，胖太监的焦胡须上粘着半尾金鱼，鱼鳃开合间竟发出李承乾的残笑。李泰手中药杵重重砸在玉臼里，惊得梁间冰棱簌簌坠落，碎冰中折射出三百个微缩的吐蕃骑兵。

紫宸殿方向传来编钟裂响，李世民虚影坐过的龙榻渗出靛蓝黏液，在地面凝成倒置的北斗七星。李泰量子化的指尖穿透黏液层，触到冰蚕丝织就的暗网——那些金线正沿着太庙地脉向宗学蔓延，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唐律疏议》的残页。

"西哥..."李明达突然拽住他袖口，布老虎漏出的硝石粉在空中炸开，"三哥在糖人里藏了..."话未说完便被池面传来的闷响打断。三百具裹冰蚕丝的前隋傀儡浮出太液池，眼窝金瓜子与浑天仪枢轴同频震颤，傀儡指尖弹出的糖丝在空中织出立体的刑部大牢。

阿贵手忙脚乱往丹炉塞辰砂，炸开的炉灰凝成长孙皇后教导幼子的幻影："泰儿，弈棋当留三口气..."妇人染血的指尖点在虚空棋盘，惊得冰蚕丝暴长缠住李治怀里的竹蜻蜓。十岁皇子胸前的虎睛石突然裂开，菌丝自缝隙钻出，在空中拼出齐王府暗道图。

子夜更鼓刺破寂静时，李泰在墨院密室调试改良浑天仪。青铜齿轮突然被冰蚕丝卡死，墨竹提着萤石灯进来，发间齿轮簪绞断三根金线："波斯商队昨夜失踪的骆驼...驼峰里藏着淬毒的星砂。"

密室铁门被乌兹钢匕首劈开的刹那，李明达赤脚奔来。小公主腕间菌丝缠住暗格机关，靛蓝血珠渗入《工部营造则例》，泛黄纸页浮出未央宫地窖的星纹："西哥！三哥要动阿娘的..."话未绝被池面炸裂声淹没，三百傀儡托着青铜棺浮出水面，棺面河图纹与李泰逆鳞完美契合。

"好弟弟，这份寿礼可还称心？"李承乾残影自棺中渗出，蟒袍金线泛着血光，"母后的八音盒...孤添了新曲调。"他指尖弹动冰蚕丝，《秦王破阵乐》混着童谣响彻宫苑，波斯商队遗留的琉璃罐应声炸裂，罐底钻出的金线在空中织出十二年前产房场景——长孙皇后染血的手指正将真玉珏塞入襁褓，而屏风后的李承乾攥着毒玉珏，眼底癫狂如旧。

李泰龙化的右臂撕碎丝网，守宫砂血在池畔青石灼出北斗裂痕。阿贵顶着冒烟的丹炉撞翻三名傀儡，炉灰凝成的药人拽住太子残影："老奴请殿下品醒神茶！"胖太监的道袍下摆突然着火，在池畔跳着拍打火星，活似滚动的火球。

晨光染红糖浆河时，李明达将星砂糖塞进兄长口中："西哥...兕子分你..."话未说完便被龟甲裂纹中溢出的《长命女》变调打断。李世民虚影自糖雾浮现，菌斑在龙袍拼出完整洛书："青雀...当断..."帝王指尖拂过发顶，三百工蜂衔星砂刺入青铜棺，太液池水沸腾如注，裹着冰蚕丝凝成星茧。

当第一缕霞光穿透茧房，卖糖老汉的铜勺敲响糖锅。重生的长安城在晨雾中苏醒，而太医署废墟的《糖劫志》无风自翻，末页无字处缓缓浮现冰蚕丝织就的新谶："逆鳞碎，荧惑现"。李明达枕着布老虎昏睡，唇角溢出的星砂凝成十二年前抓周宴上，长孙皇后那滴悬而未落的泪珠，正巧坠入池面涟漪，惊起三百尾闪着金光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