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的琉璃瓦凝着晨露，李明达蜷在褪色的孔雀裘里，指尖捻着星砂在龟甲上勾画。布老虎肚皮漏出的磁粉突然凝成哭脸，小公主手腕一颤，靛蓝血珠顺着裂纹渗入《糖劫志》扉页，晕染出"荧惑当空"的谶语。"西哥..."她望着窗棂上结网的冰蚕，"这些丝线在织长安城的模样..."
阿贵瘸着被糖丝缠成麻花的右腿撞进来，胖太监头顶的幞头歪斜，粘着半片龟甲："殿下！西市胡商进献的琉璃盏...盏底的虫子会背《孝经》！"他怀中的鎏金匣突然炸开，三条冰蚕丝窜出，在空中织出立体的朱雀大街模型——糖人士卒正持戈矛围攻鸿胪寺，檐角蹲着的糖人御史竟在诵读《唐律疏议》。
紫宸殿方向传来九声玉磬裂响，李世民虚影坐过的龙榻渗出琥珀色黏液，在地面凝成倒置的十二辰。李泰量子化的指尖穿透黏液层，触到冰蚕丝织就的因果网——那些金线正沿着太庙地脉向宗学蔓延，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秦王破阵乐》的残谱。墨竹提着萤石灯冲进密室，女官发间齿轮簪绞着半截冰蚕："波斯商队的驼铃...铃声里藏着摩尼教的祷词！"
"西哥你看！"李明达突然咳出星砂，靛蓝血珠溅在青铜浑天仪上。三百个微缩的吐蕃骑兵幻影正在冲击星图上的陇右标记，他们的战马蹄铁竟与李承乾蟒袍暗纹同频震颤。小公主腕间菌丝暴长缠住浑天仪枢轴，布老虎肚皮漏出的硝石粉在空中炸开卦象："坎为水...水在乾位..."
子夜更鼓刺破寂静时，太液池面泛起诡谲磷光。三百具裹冰蚕丝的前隋傀儡浮出水面，眼窝金瓜子突然迸射幽蓝光束，在夜空中拼出"贞观廿三年秋"的吐蕃密文。阿贵顶着炸膛的丹炉撞翻两名傀儡，炉灰凝成的药人拽着太子残影："老奴请殿下尝醒神散！"胖太监的道袍下摆突然着火，在池畔跳着转圈灭火，活似滚动的灯笼。
"好弟弟，可知这池底沉着什么？"李承乾残影自柳梢凝结，蟒袍金线泛着血光。他指尖弹动冰蚕丝，《兰陵王入阵乐》混着童谣响彻宫苑。池水突然沸腾，裹着星砂凝成长孙皇后临盆的幻象——产婆袖口漏出的毒玉珏粉末，正悄然沾上初生婴孩的襁褓。
李明达尖叫着扑向幻影，腕间菌丝暴长成星轨缠住虚影中的婴孩："阿娘！西哥他..."靛蓝血珠顺着星轨渗入池水，惊得三百尾锦鲤跃出水面，鱼鳞在月光下折射出十二年前的抓周宴场景。李泰龙化的右臂撕开丝网，守宫砂血混着星砂坠入池中，那些锦鲤突然口吐人言："逆鳞碎...荧惑现..."
晨光染红糖浆河时，墨竹在宗庙地窖发现鎏金妆奁。匣中滚落的银梳突然飞旋，齿轮簪卡住的暗格里掉出半卷《齐民要术》。李明达将星砂糖塞进兄长口中，苍白的唇瓣泛起血色："西哥...兕子分你..."话未说完便被龟甲裂纹溢出的《采薇》打断。十二年前的场景在量子涟漪中重现——长孙皇后染血的手指正将糖丸纸笺塞入襁褓，而屏风后的李承乾，正在用毒玉珏粉末涂抹抓周用的鎏金算盘。
"殿下！终南山泉眼..."阿贵抱着湿透的陶罐跌进来，胖太监的焦胡须上挂着水草，"泉水结冰了！冰里冻着会眨眼的星砂！"他话音未落，三条冰蚕丝自罐口窜出，在空中织出终南山立体舆图。图中墨院的位置正在渗出靛蓝液体，顺着山脊蜿蜒成"弑"字。
暮色浸透太医署废墟时，李明达枕着布老虎昏睡。小公主唇角溢出的星砂凝成十二年前的悬泪，坠入池面惊起圈圈涟漪。卖糖老汉的铜勺敲响糖锅，余韵中《糖劫志》无风自翻，末页无字处缓缓浮现冰蚕丝织就的新谶："破茧日，轮回启"。池底悄然浮起半个鎏金蚕茧，茧壳裂缝中，一只覆满星纹的冰蚕正啃噬着带血的金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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