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星髓末章

铜鹤香炉最后一缕青烟消散时，太医院窗棂上的冰棱突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李明达蜷缩在波斯绒毯上的身子猛地一颤，腕间菌丝突然绷首如琴弦，将浑天仪拽得哐当砸在青砖地上。

"坎卦动于西北..."小公主咳出的星砂在龟甲纹路间凝成冰晶，靛蓝血珠顺着下巴滴在《糖劫志》末页，"西哥你看，这冰蚕丝在噬皇兄的名字..."

李泰龙化的右臂鳞片簌簌作响，量子化的指尖穿过空中飘浮的星砂。透过半透明的指节，他看见《宗室族谱》上"李承乾"三字正被金线重新编织，每条丝线末端都连着自己正在虚化的手腕。"兕子别碰那些丝线！"他话音未落，布老虎肚皮突然爆开，硝石粉在空中炸出三百六十五道卦象。

阿贵瘸着腿撞进殿门时，带进一股焦糊味。胖太监的幞头歪斜着冒烟，怀里还抱着炸膛的丹炉碎片："殿下！太庙的青铜鼎...鼎腹裂了！涌出的不是水...是糖浆！"他忽然看见空中悬浮的冰蚕丝祭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袍下摆的火星子又窜起来。

"贵公公当心！"李明达甩出腕间菌丝缠住阿贵的胖腰，却在半空被李泰的量子化手臂截住。兄妹俩的靛蓝血珠与守宫砂血在空中相撞，炸开一圈星纹涟漪。涟漪中浮现出紫宸殿龙榻渗出的靛蓝黏液，正在太极殿地砖上凝成旋转的河洛星图。

"西哥你的手..."小公主突然捂住嘴。李泰低头看见自己龙化的右臂正在褪去鳞片，露出皮下蠕动的冰蚕丝。那些丝线泛着与李承乾蟒袍相同的血光，正沿着经络向心脉蔓延。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捧着药罐的小太监在廊下探头探脑。"听说了吗？太液池的锦鲤今早全翻肚皮了！""可不是，洒扫的老吴说看见冰蚕丝从鱼嘴里钻出来..."两人正嘀咕着，忽见阿贵举着冒烟的拂尘冲出来，吓得药罐摔在青石板上。

"作死的小崽子！"阿贵一瘸一拐地追打，"魏王殿下炼的九转还魂丹全让你们糟蹋了！"他道袍后摆的火星子随着动作乱飞，活像只炸毛的胖鹌鹑。李明达在窗内瞧见，噗嗤笑出声来，腕间菌丝却不慎缠住了李泰腰间的算盘。

算盘珠叮当落地时，李泰突然闷哼一声。那些沾着毒粉的檀木珠子滚过星图，每颗都映出十二年前抓周宴的场景——产婆袖口的毒玉珏粉末，正随着她擦拭婴孩的动作，悄然渗入李泰襁褓的织锦。

"西哥！"李明达扑过来时，菌丝缠住了李泰正在量子化的左腿。兄妹俩摔作一团，小公主发间的星砂钗划破李泰下颌，靛蓝血珠滴在《糖劫志》上，突然凝成"尘劫尽，长安宁"六个小字。

紫宸殿方向突然传来玉磬九响，震得梁间冰棱簌簌坠落。李泰撑着浑天仪站起身，龙化的右臂鳞片间渗出金线："兕子，跟我去太液池。"他话音未落，布老虎肚皮漏出的磁粉突然凝成微缩的陇右地形图，三百个吐蕃骑兵正冲击星图标记的霜降城。

"可是西哥你的伤..."李明达话到一半，忽见阿贵顶着炸膛的丹炉冲进来，炉灰凝成的药人正拽着太子残影的衣角。胖太监的道袍下摆还在冒烟，却死死抱着个陶罐："老奴请殿下品孟婆糖！这是用太庙糖浆熬的..."

李泰突然抢过陶罐砸向浑天仪。罐中糖浆泼洒的瞬间，三百条冰蚕丝自星图中窜出，在空中织成吐蕃密文"霜降城破"。糖浆落地凝成镜面，映出李承乾残影立在太液池畔柳梢，蟒袍金线正在晨光中渗出血丝。

"好弟弟，这池底的秘密..."太子残影指尖弹动冰蚕丝，《兰陵王入阵乐》混着童谣响彻宫苑，"你可敢看？"

太液池突然沸腾如注，裹着星砂凝成长孙皇后临盆的幻象。李明达尖叫着扑向幻影，腕间菌丝暴长成星轨："阿娘！西哥他..."幻象中的产婆突然转头，袖口毒玉珏粉末簌簌落下，正沾上初生李泰的襁褓。

"原来如此..."李泰龙化的右臂鳞片尽碎，守宫砂血混着星砂坠入池中。锦鲤群突然口吐梵音，惊起的水花里浮现十二年前的抓周宴——他紧攥的算盘珠上，赫然沾着产婆指缝的毒粉。

池底鎏金蚕茧应声炸裂时，李承乾残影突然凝实。太子蟒袍褪去血色，金线纹路化作漫天流萤："你以为当年毒粉真是承乾所为？"他指尖冰蚕丝突然绷断，半枚金瓜子自口中跌落，"看看《齐民要术》夹页..."

李明达突然拽住兄长袖口。小公主腕间菌丝缠着从池底捞出的桑皮纸，泛黄纸页上字迹晕染："蜜尽时...笑靥存..."纸角盖着长孙皇后的凤印，印泥中混着与毒玉珏相同的靛蓝粉末。

晨光染红糖浆河时，兄妹俩站在太液池畔。卖糖老汉的铜勺声里，李泰突然剧烈咳嗽，量子化的左臂穿透池水，惊起三百尾金鳞锦鲤。鱼群摆尾折射的幻象中，十二岁的李承乾正跪在立政殿前，将产婆供词呈给病榻上的长孙皇后。

"西哥你看！"李明达突然指着池面。涟漪中浮现李世民虚影坐过的龙榻，榻下暗格藏着半卷《糖劫志》，书页间夹着片褪色的襁褓碎布——那织锦纹路，竟与吐蕃贡品上的密纹完全相同。

阿贵顶着新炸膛的丹炉跑来时，道袍下摆的火星子引燃了柳条。胖太监慌得跳进太液池，惊散满池幻象。"殿下！老奴在丹炉灰里发现了这个..."他举起湿漉漉的铜牌，牌上星纹与李泰守宫砂血痕完美契合。

池水突然泛起星纹涟漪，三百具前隋傀儡浮出水面。它们眼窝中的金瓜子突然转向皇城方向，幽蓝光束在晨雾中拼出新密文："蜜尽劫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