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槐花烬余香

太医署残存的槐树突然开出冰晶花簇，李明达腕间菌丝缠着半融的松子糖，跌坐在虬结的树根间。小公主仰头望着簌簌落下的冰花瓣，忽见其中一片映出李泰量子化的残影——他正被三百条冰蚕丝吊在霜降城的中军帐顶，守宫砂血顺着丝线渗入吐蕃密纹。

"西哥...接住今年的槐花蜜..."李明达咳着血沫举起琉璃瓶，腕间优昙花突然暴长成藤蔓，卷着蜜瓶掷向冰花中的幻象。阿贵提着烧焦的拂尘扑来阻拦，却被藤蔓缠住脚踝倒吊在半空："殿下使不得！那是最后的..."

蜜瓶撞碎在冰花上的刹那，承乾殿废墟突然升起九道糖浆柱。李承乾残影自柱体表面浮现，蟒袍浸透琥珀色的槐花蜜："蠢弟弟，你七岁埋的蜜坛里..."他虚化的指尖戳破幻象，露出其中裹着的鎏金蚕茧——茧中沉眠的竟是十二年前的产婆。

李泰量子化的左臂突然穿透时空，守宫砂血混着滴在蚕茧表面。霜降城地窖的密道图在中浮现，每条暗道都指向长安城的槐树根须。两个洒扫太监抱着竹帚缩在太医署廊柱后，年轻的那个突然指着槐树根惊呼："福顺哥！树根在吃糖浆！"

年长太监抡起竹帚敲他："那是龙脉...哎哟！"冰蚕丝突然缠住竹帚，帚柄浮现的吐蕃密纹正与槐树根须共鸣。李明达腕间菌丝趁机刺入地缝，小公主靛蓝的瞳孔突然扩散："西哥...根须里藏着母后的..."

话未说完，槐树突然剧烈震颤。阿贵倒吊着撞向树干，胖太监的幞头卡进树洞，竟扯出卷裹着蜜蜡的帛书："殿下！这、这是皇后娘娘的字迹！"帛书遇风即燃，灰烬中浮现长孙皇后临终前用星砂绘制的阵图——每处阵眼都是棵开着冰花的槐树。

李泰量子化的身躯突然凝实半刻。他龙化的右臂鳞片间渗出，滴在阵图上竟显出新密文："槐花烬，余香凝，糖劫尽处见天星"。承乾殿方向的糖浆柱突然调转方向，三百张被吞噬的人脸齐声哀嚎："还我命来..."

"西哥看那里！"李明达菌丝缠住兄长脖颈。槐树根须掀开的地窖里，赫然摆着十二口鎏金棺材，每口棺盖都刻着霜降城将士的名字。阿贵挣扎着掰开树洞，胖太监的腰带突然崩断："娘嘞！棺、棺材在喝糖浆！"

吉祥举着药杵冲进地窖，小太监的靴子被冰蚕丝缠住："魏王殿下！棺底有星纹！"他话音未落，最中央的棺椁突然炸裂，飞出的不是尸骸，而是三百颗裹着糖衣的金瓜子。李明达腕间优昙花突然凋谢，花瓣化作星砂凝成弓箭："西哥...射向槐树顶的..."

量子化的李泰己挽弓搭箭。守宫砂血混着凝成箭簇，离弦刹那却见李承乾残影挡在箭道上："好弟弟，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换熏香？"太子虚影突然扯开蟒袍，心口处赫然嵌着颗发芽的金瓜子——那嫩芽纹路竟与李明达腕间菌丝完全相同。

箭矢穿透虚影的瞬间，霜降城幻象轰然崩塌。李泰在量子化消散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十二岁的李承乾跪在立政殿前，将毒玉珏粉末吞入腹中——那粉末本应掺入他抓周宴的米糊。

"大哥！"李泰残存的右手突然恢复实体，死死抓住正在消散的虚影。李承乾蟒袍化作流萤，唇角却噙着释然的笑："兕子的星砂骨...要浸三遍槐花蜜..."

太医署地动山摇。阿贵抱着炸膛的丹炉滚到李明达身边："公主殿下！老奴护着您..."胖太监的道袍突然鼓起，竟从怀里掏出个沾满糖霜的襁褓——正是李泰当年用过的织锦！

李明达靛蓝瞳孔骤缩。小公主扯开襁褓夹层，露出长孙皇后绣的星砂阵图："原来母后把阵眼绣在这里..."她突然拽过兄长量子化的残手按在阵心，"西哥，笑啊！像那年给我偷糖人时..."

槐树顶的冰花突然集体绽放。李泰守宫砂血渗入阵图的刹那，三百口鎏金棺材同时开启，每个棺中升起的却不是亡魂，而是裹着星砂的槐花苞。朱雀大街所有魏王糖偶突然转向太医署，它们掌心的金瓜子嫩芽调转方向，将吐蕃密纹尽数反射回霜降城方向。

紫宸殿传来九声凤鸣。李明达腕间菌丝突然暴长缠住浑天仪残骸，小公主咳出的血冰凝成钥匙，插入槐树洞中的星纹锁孔："坎位动...西哥...是母后最爱的..."

树洞轰然开启的刹那，李泰量子化的身躯被星砂洪流冲入其中。他残存的意识看到十二年前的立政殿——病榻上的长孙皇后正用菌丝在李明达襁褓绣阵图，窗外槐花飘落，沾着产婆袖口的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