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杏林惊雷

孙思邈的银针扎进第七个穴位时，李泰恍惚看见自己前世养的橘猫蹲在药碾子上舔爪子。老道突然抽动鼻翼："殿下昨夜可食过...呃，'仰望星空派'？"这话惊得墨竹打翻了雄黄酒——那是她偷学《肘后备急方》自制的消毒剂。

"道长说的可是波斯胡饼？"晋阳公主从帷帐后探出脑袋，发间别着的听诊器铜片叮当作响。这是李泰昏迷时小丫头从他怀里摸走的"新奇首饰"，此刻正贴着孙思邈的道袍偷听心跳。

院外突然传来王老六破锣似的河北梆子："正月里来是新年~魏王殿下降神仙~"老农举着刚做好的轮椅闯进来，木轮上歪歪扭扭刻着防滑纹——昨夜他偷看墨竹给图纸打样学了三成手艺。

太极宫两仪殿此刻药香弥漫。李世民盯着奏章上"妖器现世"的弹劾，指尖无意识着炸变形的青铜爵。阶下跪着的吐蕃使臣眼神飘忽，腰间镶着天珠的蹀躞带里，隐约可见黑色粉末的痕迹。

"青雀若真有呼雷唤电之能，"皇帝突然冷笑，"何不先劈了朕这承天门？"话音未落，檐角铁马被春雷震得叮咚乱响，惊得吐蕃人膝行后退三步。

魏王府后厨正上演鸡飞狗跳。阿贵举着漏勺追捕逃跑的药引——只通体雪白的西域猫："这可是孙道长要的晨露煮茶！"墨竹抱着刚改良的蒸馏器闪避："那是殿下给兕子郡主做的冰淇淋原料！"

李泰在卧榻上艰难转身，袖中滑落的《千金方》恰好翻到"铅中毒篇"。昨夜梦魇中反复出现的荧光绿血液，此刻在宣纸上晕染成诡异图案。他摸到枕下硬物，竟是半块炸碎的陶片，边缘沾着的火药残渣闪着幽蓝光泽。

"西哥骗人！"兕子突然哭着冲进来，"说好病愈就教兕子飞！"小丫头背后拖着条三丈长的丝绸"翅膀"，细看竟用三百个蝗虫风筝拼接而成。李泰剧烈咳嗽着摸出袖珍指南针："等兕子找到正北方..."

话音被破门声打断。二十名千牛卫鱼贯而入，为首的举着鎏金鱼符："奉旨查验魏王府一应奇巧物件！"李泰瞥见最后边的侍卫在摸晋阳公主的风筝，突然抓起药碗砸向窗棂："有马蜂！"

混乱中墨竹闪进密室，将《天工开物》手稿塞进空心门轴。转身时撞见王老六正给轮椅加装暗格，老农咧嘴露出缺牙："俺给殿下存了五斤炒黄豆，饿不着！"

戌时三刻的太医署灯火通明。孙思邈盯着李泰的舌苔倒吸凉气："殿下这病症...似有'离魂症'之兆。"突然从袖中抖出包跳蚤："此乃终南山'以毒攻毒'秘法！"李泰还未反应，晋阳公主己举着捕虫网冲进来："兕子帮西哥抓药引！"

此刻东宫暗室幽光浮动。李承乾碾碎陶片上的火药残渣："这便是青雀的'仙术'？"跪着的吐蕃商人谄笑："若混入狼毒花粉，炸开时便可..."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重物落水声——太子侍从在偷运硫磺时栽进了荷花池。

子夜的更鼓惊醒了打盹的药僮。李泰在月光下展开染血的绢帕，这是昏迷时长孙皇后系在他腕上的。帕角绣着歪扭的青雀，分明是兕子偷拿母亲绣绷的杰作。他突然咬破手指，在《伤寒论》扉页画出简易防毒面具图纸。

"殿下！"墨竹踹门而入，举着烧变形的铜锅："按您说的蒸馏法...这酒精怎地闻着像波斯葡萄酒？"孙思邈凑近猛嗅，老脸顿时涨红："此物...此物可作麻沸散改良之用！"

五更天，城南爆发离奇走水。救火的百姓发现燃烧的崔氏粮仓竟飘着甜香，更奇的是火场中央矗立着完好无损的青铜齿轮——这正是月前李泰设计的第一代水车核心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