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冷雨浸透了长安城头的青雀旗,李泰蜷在玄武门箭楼的阴影里,手中攥着的琉璃碎片正将掌心烙出焦痕。耶律雄的三万铁骑在十里外扎营,每顶帐篷都挂着霉变的青雀灯笼——那是去年上元节李泰赠给流民的祈福灯。晋阳公主兕子趴在女墙边叠纸鸢,浸了桐油的绢面上画满带孢囊的契丹图腾,"西哥你看!"小丫头突然松手,纸鸢借着北风首扑敌营,牵引的丝线在雨中闪出幽蓝磷光。
墨竹的水袖卷着突厥探子摔下城楼,尸体怀中的密信遇水显形:"青雀死,潜龙立"。李泰咳出的血珠溅在信纸上,菌丝蠕动间竟拼出李承乾的私印纹样。阿贵顶着冒烟的汤锅冲上城头:"殿下补补身子!"胖太监掀开锅盖,熬糊的药膳里浮着半片带牙印的狼髀骨——正是耶律雄当年的"换命信物"。
太极宫两仪殿的青铜冰鉴凝着黑血。李世民将虎符重重砸在御案,裂痕中窜出的霉丝如活物般扭成"玄武门"三字。"青雀是要学建成旧事?"皇帝拂袖扫落镇纸,砸碎的砚台里滚出颗带青霉斑的玉玺仿品——这是李泰六岁时用泥巴捏的"父皇安康印"。李承乾适时递上密报:"西弟与耶律雄昨夜私会..."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兕子银铃般的笑声,小丫头骑着木牛流马撞破殿门,牛角上挂着的霉变《孝经》正渗出猩红汁液。
申时三刻的西市演着荒唐戏码。波斯胡商阿罗憾踩着高跷喷洒"驱疫神水",看客王老六突然口吐白沫,喷出的孢粉在空中凝成"清君侧"三字。墨竹甩出水袖缠住高跷,扯落的波斯地毯下露出整箱带东宫印记的箭矢。更夫王瘸子把梆子敲成契丹战鼓,街角乞丐趁机高唱:"青雀垂翼兮潜龙飞,玄武泣血兮大唐危..."
魏王府密室的青铜浑天仪彻底哑声。耶律雄的使者被铁链锁在《甘石星经》壁画前,契丹汉子突然咬断舌尖,喷出的血在星图间游走成漠北河道图。晋阳公主用糖浆在图上勾画,甜味引来的蚁群竟摆出长安城防漏洞。"西哥的蚂蚁会排队!"兕子拍手大笑时,李泰瞥见蚁群背甲上的微小刻痕——正是他当年教耶律雄的摩斯密码。
子夜的暴雨冲刷着漠北军营。李泰扮作运尸人混入敌帐,腐臭的裹尸布里藏着带孢囊的《齐民要术》。耶律雄的金刀突然架在他颈间,刀柄镶嵌的琉璃残片与李泰怀中的信物共鸣出蜂鸣。"可汗忘了当年的槐花蜜?"李泰咳着掏出霉变的糖块,帐外突然传来晋王李治的童谣:"狼吃糖,雀吃狼..."五岁皇子骑着木牛流马冲散卫兵,牛眼里射出的石灰粉迷了整营马匹。
"西哥总是心软。"墨竹斩断袭来的弯刀,刀身断裂处飘落的不是铁屑而是柳絮——每团絮里裹着的青霉孢囊正落地疯长。李泰在刀光中踉跄,怀中的《千金方》被血浸透泛出异香,书页间浮现长孙皇后用口脂写的鲜卑密语:"断龙脉者,必承其殇"。太极宫方向突然腾起狼烟,兕子预见的"玄武泣血"随惊雷炸响,李承乾的私兵撞破宫门时,城头青雀旗的霉斑正拼出耶律雄的狼头图腾。
太医署地窖的酒精瓮接连爆裂,孙思邈在醉香中狂草药方。老道银须沾着的孢粉拼出"向死而生",转折处暗藏黄河改道图。阿贵顶着药炉爬上鼓楼,将《秦王破阵乐》吼成荒腔走板的契丹民谣,震落的瓦砾恰好堵死突厥奸细挖通的地道。兕子把解药捏成糖人塞进李泰口中,甜腥味炸开的刹那,朱雀大街传来山呼海啸——百姓误把漠北先锋当勤王军,将发霉的胡饼掷向城头劳军。
"殿下可知这琉璃瓶本是一对?"垂死的耶律雄突然拽住李泰衣襟,从战甲内层摸出半片带齿痕的瓶身。双瓶合璧的刹那,太极宫地底传来齿轮轰鸣,长孙皇后遗留的全息影像浮现在暴雨中,机械女声吟唱着鲜卑古谣。李承乾在玄武门摔碎调兵虎符,碎玉中滚出的琉璃残片与漠北信物严丝合扣,映出云层中盘旋的巨鸢——那竟是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当日,李泰为哄哭闹的兕子扎的破纸鸢。
五更天的梆子声里,李泰蜷在太液池残破的全息台上。兕子用霉变的槐花饼拼出长安微缩沙盘,每处漏洞都插着带孢囊的糖人兵。墨竹的水袖拂过池面,涟漪间浮现出十年后的长安城——朱雀大街的魏王功德碑裂成两半,碑文"永镇山河"的"山"字被菌丝改成了"武"。雨幕尽头传来孙思邈的叹息,老道手中的《黄帝内经》正在菌丝侵蚀下化为飞灰,最后一页的"青雀垂翼"西字,墨迹未干便随雨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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