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桑麻之计篇

贞观八年的惊蛰，关中平原的桑树刚抽新芽。李泰蹲在万年县的官田边，指尖捻开一抔黄土，三指深的墒情透着春寒。老农陈三拄着木耒叹气："去年种宿麦耗了地力，今春怕是要歉收。"

"陈伯且看这个。"李泰从怀中掏出个陶罐，倒出黑褐色的颗粒，"这是骊山牧场的马粪混了麦秸，堆沤三月成的肥。"他抓起把粪肥撒入犁沟，惊起几只的蚯蚓。

清明-司农寺官廨，少卿张翰摔下账册："魏王要调五千石豆饼做肥？简首是胡闹！"书吏战战兢兢呈上文书："殿下说这是'借肥于牧'，今秋用增产的粟米还..."

话音未落，衙外传来嘈杂声。墨竹带着二十辆牛车驶入院落，车板上晒干的粪饼冒着热气。李泰跃下车辕笑道："张少卿可知，一头壮牛年排粪足肥三亩田？"

谷雨-灞水河湾，三十架筒车沿河排开，王玄策正带人调试水斗角度。李泰卷起裤腿踏入泥水："此处堰坝再加高两尺，能多灌三百亩旱田。"老河工赵大突然惊呼："殿下小心！"只见上游冲下的断木首撞筒车，却被新装的鱼嘴分水堤引向支流。

墨竹望着分流而去的木材若有所思："五姓七望的伐木场就在上游。"当夜，墨家工匠在鱼嘴堤暗藏铁钩，次日便截获十余根刻着崔氏印记的巨木。

立夏-太极殿，李世民掂量着新麦穗，穗头沉甸甸压弯秤杆。司农卿奏报："万年县官田亩产增两成，皆因魏王的粪肥法。"户部尚书崔敦礼出列冷笑："以秽物肥田，有违圣人之道！"

"崔尚书可知'粪田之利'出自《汜胜之书》？"李泰捧出泛黄的典籍，"汉武帝时己有踏粪之法。"帝王抚掌大笑："传旨！各州设粪肥司，官牧粪肥半价售与农户。"

小满-长安西市，五姓七望的米行前门可罗雀，对面官仓却排起长队。粮商崔五揪住伙计喝骂："为何官仓新粟比咱们陈米还便宜？"伙计颤声答道："魏王用粪肥种田，本钱省了三成..."

忽闻铜锣开道，墨竹驱车抛撒《肥田要术》。老农们争相传阅，没发现册中夹着《代田法》图示——这正是李泰对付豪强"广种薄收"的利器。

芒种-骊山皇庄，李泰赤脚踏进沤麻池，青麻在石灰水中渐渐软化。王玄策捏着鼻子嘟囔："这臭味比马厩还冲！"李泰却笑道："你闻见的是三百匹细布的香气。"

十日后，第一批熟麻运往将作监。匠人们惊觉这麻丝柔韧异常，原是李泰在沤制时添了草木灰。新织的麻布尚未上市，五姓七望的葛布价格己跌了三成。

夏至-泾阳渠畔，李泰望着干涸的支渠皱眉："崔家又把上游水闸关了。"墨竹递上木匣："按殿下吩咐，在闸口养了百尾鲶鱼。"当夜暴雨倾盆，崔家庄丁开闸泄洪，鱼群顺流而下，将魏王府的鱼符冲进长安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