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冰蚕蚀星

太液池蒸腾的寒气裹着硝石粉在晨光中凝成霜雾，李泰逆鳞缝隙渗出的金丝缠住六分仪青铜枢轴，在冰面投下的星图突然倒映出十二年前抓周宴的波斯地毯。李明达蜷在兄长貂氅里啃糖渍梅子，冻红的指尖在《工部营造则例》上按出个靛蓝指印，恰盖住"龙首渠"三字。

"西哥的鳞片比阿娘的妆奁还亮！"小公主突然将冰凉的梅核塞进李泰衣领，惊得他手背青鳞暴长划破《河西暗渠图》。阿贵顶着冒烟的丹炉撞开密室门，胖太监道袍下摆燃着的火星在舆图烙出个鬼脸："殿下！老奴试出解冻的方子了！"

李承乾蟒靴踏碎门槛积雪，蹀躞带暗藏的乌兹钢匕首嗡鸣着指向六分仪："西弟这观星器倒是比钦天监的灵验。"刃面寒光映出星图缺失的"井宿"方位，正是墨院后山泉眼所在。太子指尖金瓜子突然嵌入冰面裂纹，三百冰蚕丝自地缝钻出缠向李明达腕间。

"三哥的瓜子能种出胡瓜吗？"李明达赤脚跳上案几，布老虎肚皮漏出的磁粉在星图标出三个红点。李泰龙爪撕碎冰蚕丝的刹那，紫宸殿方向传来玉罍碎裂声，惊得梁间冰棱簌簌坠落。

李世民枯槁的手掌攥着染血星盘，衮服领口菌斑己爬上鼻梁。李泰跪奉汤药时，发现帝王瞳孔里的星图纹路正与太液池冰面倒影同步旋转。"青雀..."帝王突然扯开衣襟，心口青铜罗盘的指针疯狂震颤，"这星盘缺的...是长孙家的血..."

李明达腕间菌丝突然暴长缠住罗盘，靛蓝血珠渗入机括缝隙的刹那，三百里外的终南山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阿贵捧着的丹炉突然炸裂，炉灰凝成长孙皇后怀抱婴儿的幻影，襁褓暗袋里半枚金瓜子与李承乾蟒袍纹样严丝合缝。

暮色染红太医署残破窗棂时，李泰在药香中调试改良版筒车模型。墨竹提着萤石灯进来，发间齿轮簪绞住冰蚕丝："东宫侍卫在龙首渠上游投放了吐蕃冰蚕卵。"她袖中滑落的银梳突然与筒车轴承共鸣，梳齿星图投射在墙面，显出安西都护府暗道。

"西哥藏了杏脯！"李明达从梁上跃入兄长怀中，布老虎耳朵漏出的硫磺粉染黄了暗道图。小公主腕间菌丝突然缠住筒车转轴，靛蓝血珠沿着轴承纹路渗入地缝，惊得池底青铜匣发出悲鸣。

子夜更鼓刺破雪幕，李承乾蟒袍金线在月光下织成立体河西舆图。太子指尖冰蚕卵突然炸开，涌出的丝线缠住太液池冰面星图："西弟可知，当年母后产房里的艾草...是从吐蕃王帐运来的？"他腰间蹀躞带暗格弹开，半枚带血的金瓜子正与青铜匣裂纹重合。

李泰逆鳞暴长的瞬间，池心突然升起鎏金齿轮组，咬合声与李明达腕间银铃同频。小公主赤脚滑过冰面，怀里的布老虎唱起变调的《兰陵王入阵曲》，惊得禁军统领佩剑出鞘三寸。

"圣人口谕！"宣旨太监颤抖的唱喙声中，李泰发现黄绫圣旨边缘云纹竟与冰蚕丝经纬同源。李明达突然咬破指尖，靛蓝血珠腐蚀"魏"字显出吐蕃密文"玄武"，恰是终南山墨院方位。

紫宸殿内药香混着血腥，李世民枯槁的手指突然抠进心口罗盘："青雀...玉珏..."帝王瞳孔里的星图突然倒转，菌斑爬上喉结形成二十八宿纹路。李泰龙爪接住父亲咳出的血块，发现其中裹着鎏金齿轮碎片——正是十二年前抓周玉珏的机括核心。

破晓时分，太液池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三百傀儡托着青铜匣浮出水面，匣中滚落的《安西风物志》残页突然自燃，灰烬凝成长孙皇后跳拓枝舞的幻影。李明达腕间菌丝暴长成星轨缠住兄长脖颈："西哥快看！阿娘在火里笑呢！"

李承乾的冷笑自池畔古柳传来："西弟这星图织得妙，倒省了吐蕃细作的差事。"他蟒袍下摆扫落积雪，露出腰间密匣里完整的金瓜子，"当年母后难产时的血...可是养冰蚕的好料..."

阿贵顶着炸膛的丹炉撞翻东宫侍卫，炉灰凝成的药人狂奔向太医署："殿下！老奴试出止血散了！"李明达赤脚追逐药人，布老虎漏出的硝石粉在宫墙烙出歪扭的"阿娘"字样，惊得巡逻禁军踩中冰蚕卵摔作一团。

墨院密室的《工部营造则例》突然自燃，泛黄书页显出血书密信："青雀亲启...冰蚕畏硝石...星图倒转时..."余下字迹被菌斑吞噬。李泰逆鳞金丝突然缠住银梳星图，梳齿转动间密室暗格弹开，三百筒车模型在机括声中喷出硝石粉。

"西哥的玩具比三哥的好玩！"李明达抱着布老虎跃入硝石雾，腕间菌丝突然凝成小弩射向李承乾。太子蟒袍金线崩断的刹那，太液池底传来鎏金八音盒的完整旋律，冰面星图倒映出十二年前抓周宴的波斯商人——那人手中玉珏正与李泰逆鳞脉络严丝合缝。

太医署丧钟响彻九重宫阙时，李泰抱着昏睡的妹妹跪在冰窟旁。李明达腕间菌丝在晨光中织就完整星图，靛蓝血珠渗入冰面显出"女宿"方位——正是长孙皇后未绣完的翟鸟眼眸。阿贵打翻的丹炉在雪地烙出卦象，炉灰老道幻影捻着冰蚕丝大笑："亢龙有悔，月满则亏..."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李泰逆鳞深处传来玉珏碎裂的脆响。他望着冰面倒映的星图，终于明白母亲以命封印的不仅是跨世智慧，还有大唐龙脉与吐蕃星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