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英不肯去跟他们一起去吃饭,说家里有事。向飞就没有勉强。
在包厢圆桌上,尤鸽与丹妮娅毗邻而坐。这是应该的,是最合理布局,因为丹妮娅才是他的客人,其他的人都是吃挨席的。
酒是魔鬼,很容易改变人。喝了酒的尤鸽,此时也有些变化,从一个身份高贵的县长蜕变为一个血性十足的爷们,说话无遮无拦。他又跟丹妮娅碰了一杯后说:“丹妮娅,我还是第一次跟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吃饭。”
这话别人不大相信。尤鸽混迹官场这么多年,高朋满座的饭局势必很多,而现在的“高朋”里是不能缺美女的。既是这样,尤鸽碰的美女也无疑是不少的。所以,这样的话,他一定也是说过很多次的。
丹妮娅在野湖生活了一段时间,一些习惯也在演化,比如从不喝酒到喝红酒,从喝红酒到喝啤酒,从喝啤酒到喝白酒,从喝瓶装白酒到喝野湖散酒,连说话也有点野湖的味道了,比如“干什么”,她也说成“搞么家呀”。
当然,此时喝了酒的丹妮娅也比没喝酒的时候又有些变化。她跟尤鸽说:“但是,我是好看不好吃哇。”这话可以多向理解,但酒桌上面谁去琢磨每句话。
一阵笑。
饭毕,尤鸽歪歪倒倒口齿不清地对丹妮娅说:“我们去游湖赏月好吗?”
丹妮娅说:“我喝醉了,走不动了。”
尤鸽说:“我没醉,我保护你。”
向飞见情况不妙,便说:“下次吧,野湖有的是月亮。”接着就给尤鸽开了一间房,把他安顿睡了。
半夜里,丹妮娅收到了尤鸽的一条微信:对不起,我喝高了,可能有点失态,请你原谅!不过,酒是爱的源泉,让我们细水长流好吗?
……
亮英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空中,有一群鸟不停地围着一块草地盘旋,鸣叫。亮英有点奇怪,跑过去看,原来是一只东方白鹳在草间抽搐挣扎,翅膀流着鲜红的血。亮英旋即就想象到了一个场景:一只雪白的鸟儿忽高忽低地在空中美丽而自由地飞翔,忽然误入了捕鸟人布下的罗网,坚硬的网丝套住了它的翅膀。它顽强抗拒和拼搏,终于挣脱了网丝,又飞翔起来。然而受伤太重,又跌落下来,再也没有能力继续它的飞翔。而它的同伴们哀伤备至,围绕着鼓励它,并呼唤着人们的救助……
亮英伤心地流出了眼泪,急奔过去,将白鹳抱进怀里,抱到家里。沏上一碗盐水,用嘴唇抿抿,不烫不冷了,接着为白鹳擦洗伤处。白鹳露出了细嫩的白骨,骨头已经裂开。一会血又流了出来,重新淹没了白骨。亮英像是自已的心裂开了,血在流淌,泪在流淌。她又一遍给它轻轻擦,血净了,然后用碘酒给它消毒止血。白鹳身子颤颤起来。她就跟它说,哦,碘酒是很辛辣的,不过很快就会过去。它的伤骨需要包扎。她一时找不到纱布,想了想,就将一直舍不得穿的白裙撕成片,卷成较厚条块作为夹板,夹在它伤处的两侧,再用裙片缠好。白鹳的身子又抽搐了一下。哦,疼了吗?她轻点再轻点。终于缠好了,它的翅膀不再低垂了,平展开了,硬朗起来了,并做出想飞的样子。哦,暂时不行,还需三周左右的时间。三周后,你就会像以前一样展翅蓝天。
饿了吗?看样子是在觅食哟。她于是拿出玉米来。玉米颗粒太大又硬,受伤的它吃起来可能比较艰难。她就将玉米嚼细,嚼成粟米大,然后用手捧着,捧到它的嘴前。它真的是饿了,连连地啄食着。手心痒痒的,直接痒到了心里,。啄完了。它望着她,好像是在问还有吗?有啊,很多很多!她又嚼了一捧,捧到了它的嘴前……
三周啊,多么漫长。吃够了的白鹳,又望着她。她问,宝贝,你想要什么?它望了望外面即将来临的风雨之夜,又向她张了张嘴,细声鸣叫了一下。哦,她懂了。它是在告诉她: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在我受到惊吓的时候,我不再害怕;在我受伤以后,可以回家。她又流出了泪水。她要给它一个家。但是她不是男人,有能力做到吗?哦,对了,她有。她将妈妈准备给她陪嫁的衣箱搬出来,把箱盖拆掉,又用妈妈平时在外面捡回来的废铁丝织成了一张与箱盖同样大的网,安装在箱子上。这不就是它一个比较好的家么?她把它的家安放在她睡房的窗台上。
她和它常常用互相不懂的语言但息息相通的心灵聊天。她说,我也告诉你:你把我所有的美丽点亮,窗口有我全部的秘密。我们就这样相偎相依,让我的心暖到你的心里;我们就这样相亲相爱,让你的梦住进我的梦里……
哦,今夜野湖有雨。你的同伴们怎么度过风雨?会不会像你一样遭遇不测?我要告诉我的朋友们,注意守护它们。
她拿出手机发微信,手机却抢先弹出一支歌,是甘萍唱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
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
有一位女孩,她曾经来过。
走过这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
有一位女孩,她再没来过。
只有片片白云悄悄落泪,
只有阵阵风儿为她唱歌。
还有一群丹顶鹤,
轻轻地轻轻地飞过。
……
亮英又潸然泪下。她在泪水里,想象那位女孩,思念那位女孩,追寻那位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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