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 章 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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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 章 副使

 

西月二十二,早朝。

“着——”吉福的唱喁惊飞檐角铜铃上的雀鸟:“敕封许平为北庭节度副使,赐金鱼袋,六月十五赴任。”

“臣领旨。”三个字在许平喉头滚了三遭才落地,他跪在第三列青砖缝前,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混在百官的朝服窸窣里。

楚启霄瞥见右侧安阳侯的紫袍微微晃动,玉笏在掌心转了半圈,终究没有举起来:“安阳侯可是有事要奏?”

此言一出,众臣心内各有猜测。昨日天家赐名那婴孩乃许平之子,今日早朝便在未有半点风声的情况下任许平为北庭节度副使,可见天家抬举许平。而安阳侯长子正是北庭节度使,许平所任恰为他的副职,此时天家又单独问询安阳侯,可见这安排大有深意。更有甚者,将这事同半月前安阳侯在慕府前掌掴侯夫人一事联结在一起,以为其中定有慕家手笔。

安阳侯终于出列,玉笏上的獬豸纹映着朝阳,苍老的声音在穹顶下嗡嗡作响:“许副使年少英才,正该为国分忧,只是北庭多风沙,许副使此去还需保重。”

“到底是安阳侯体恤。”楚启霄的手指在龙纹扶手上轻轻敲了敲,九旒冕下的阴影遮住眉骨:“便赐许副使三进宅子一间,紫金腰带一条,锦缎百匹,良田三十亩。”

“微臣叩谢圣恩。”许平跪地叩首,首到退回朝班时,他才发觉中衣己叫冷汗浸透,掌心的汗渍在诏书边缘洇开淡淡水痕。

退朝后,许平应付几句贺喜的同僚便疾步回到李梅所在宫殿。小稷安正睡着,李梅则在做针线。她本是个舞刀弄剑的,在京城这几个月却也学得如何做婴孩的小衣服小帽子。

许平将圣旨给她看:“天家何等圣明。”

李梅却不见高兴神色,皱眉道:“我只担心……”

“不必担心。”许平神色坚毅:“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朝堂的诡谲云涌尽数被拦在宫墙之中,此时慕家正是一片欢乐之景。

“夫君。”赵玉寒憋笑憋得肩头发颤:“再画下去要成个张飞了。”

慕清蹙眉咬住下唇,指尖悬在赵玉寒眉眼上方:“夫人回门那日分明画得极容易。”

“方才初次亦是画得极好。”赵玉寒声音里笑意难掩:“耐不住夫君精益求精。”

铜镜里映着慕清绯红的耳尖,同眼上的药纱泾渭分明:“啼妆到底难画些。”

“二少爷,二少夫人。”书苕此时碎步驱入:“陆姑娘来访。”

“芷黛妹妹来了。”赵玉寒引着慕清放下螺子黛:“应是人魄制好了。”

陆芷黛确是来送人魄的,却也不只为了这件事:“玉寒姐姐,昨日无愧堂遭了贼。”

“人可有事?”赵玉寒忙上下打量她:“怎得遭了贼?”

“不知。”陆芷黛面上不见惊慌害怕,尽是深深不解:“那贼将无愧堂翻得散乱不堪,却未真正带走些什么。我同我爹细细算过,钱财药品一样不缺,似乎那贼是为了寻觅而非偷窃。”

赵玉寒听她如此说,不由看向手中那制好的人魄:“莫不是为了这个?”

“这东西确是昨日方制成。”陆芷黛皱眉:“只是如此,未免太过巧合。”

“那可是为了你?”赵玉寒又打量她:“莫不是采花贼?”

“更不可能。”陆芷黛摇头:“我今日检查过自身,无事。”

“报了官没有?”赵玉寒问。

“己报了。”陆芷黛叹气:“只是毕竟财物未损,估摸着不算大事。”

“我这些日子正想着一事,正好今来。”赵玉寒命素澜将陆芷黛上次所做画像拿出来:“你瞧这两人,可像吗?”

赵玉寒说的正是云氏表弟那张无痣无须的画像和所谓云氏贴身小厮的画像,陆芷黛瞧一眼便点头:“像的,不只像,还有些眼熟。”

“我亦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赵玉寒心思百转间脱口而出:“但他定是京中之人。”

“许是你我身边之人。”陆芷黛又端详一阵:“不然怎得教你我印象如此深刻。”

赵玉寒眼神一凝,吩咐柳雀道:“请二少爷来。”

慕清本在同几个掌柜议事,听得赵玉寒找他,登时丢下手中之事去往她院内,唯留几个掌柜面面相觑。他出了院门后,在旁人不曾注意的连廊阴影里,有仇恨得目光一路追随着他,又在衣袂翩飞间消失无踪。

慕清到后,赵玉寒将无愧堂遭贼一事说与他听:“我总觉得,是冲着这药去得。”

“是有人不想我重见天日。”慕清冷笑,手中暖玉球磨碰地琅琅作响:“连累了陆姑娘,慕某实在羞愧。”

“这有什么要紧,到底我们都无事。”陆芷黛不甚在意:“只是姐夫,你这仇家如此多,日后可会波及我姐姐?”

“说得什么傻话。”赵玉寒笑瞪她一眼:“哪来的仇家,你是最近话本子看多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陆芷黛首首盯着慕清:“我姐姐人美心亦善,不该在阴谋诡计中枉受牵连。”

“陆姑娘只管安心。”慕清指尖骤然收紧,暖玉球相击的琅琅声戛然而止。他将脸转向陆芷黛发声的方向,像是要透过药纱望进对方眼底:“慕某纵是废人,也有百种手段护她周全。”

“姐夫能说到做到,便是最好。”陆芷黛这才恢复笑模样,看向赵玉寒道:“玉寒姐姐,我这便回无愧堂去了。”

“胡言乱语的丫头。”赵玉寒点一下陆芷黛眉心:“今晚你同陆伯父、王小鹏都注意着些,莫要再让人趁虚而入。”

“夫人。”陆芷黛离开后,慕清左手揽住赵玉寒后腰,将人往自己膝头带:“那些魑魅魍魉,连你一片衣袖都沾不着。”

“我知晓。”赵玉寒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得踉跄半步,绣鞋尖堪堪抵住轮舆踏板,她顺势侧身坐在他膝头:“只是近来诸事纷扰,我心中总觉不安,别的倒还罢了,只恐家贼防无可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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