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章 脚垫

除夕这日，温泉庄子里热闹得很。

赵玉寒一早起来便被慕清央着穿上一身石榴红对襟小袄配藕荷色撒花长裙，脚蹬一双藕荷色掐金羊皮靴，又在外面披上一件长至脚踝的白色毛毡斗篷。

这套行头是慕清为她购置的，她本不欲现在就穿，到底拗不过慕清，还是穿上了。

素澜今日为她挽了个抛家髻，头饰插戴数量也多，又在眉心点上由金箔制成的芙蓉花花钿，更衬得她螓首蛾眉，面容娇艳。

柳雀为她涂上口脂，由衷赞道：“二少夫人这般打扮，跟宫里娘娘似的。”

赵玉寒笑着起身转一圈：“人靠衣装，到底是你们二少爷衣裳选得好。”

“我选得好夫人早上还不肯穿。”慕清此时被书芃推进来，故意板着脸。

素澜和柳雀忙请安，心里有些忐忑。二少爷平日里总是和颜悦色，如今这般板着脸还怪吓人的。

赵玉寒笑着走过去，伸手戳戳他的脸：“夫君真是小气。”

她这样，慕清也绷不住笑起来，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夫人倒怪起我来了。”

他今日穿了件绛红色织金长袍，袍身绣满繁复花纹，金线勾勒的云纹与祥织穿梭。腰间束一条墨玉腰带，双腿之上盖着条玄色织锦薄被，脚下蹬着双厚底黑缎朝靴。红黑交互间，世家贵公子风姿尽显。

美中不足的是此刻他双腿无力地歪斜着，膝盖突兀地拱起，令那玄色织锦薄被也跟着隆起不平整的褶皱。又因着双足下垂，靴尖无力地耷拉着，与靴面连成一道弧线，虚虚的点在轮舆踏板上。

赵玉寒抚一下薄被上的褶皱笑道：“我也有东西要送给夫君。”

素澜递过来一个形似枕头的物件，赵玉寒接了递给他：“夫君猜猜是什么？”

“这材质……应是蜀锦的，这形状倒像我平日用的垫枕，只是一面高一面低，也更小些。”慕清仔细将这物件摸了个遍，笑道：“也是用来垫东西的吧？只是不知这些小带子是做什么用的。”

赵玉寒蹲下身子，将手搭在慕清膝盖上：“是给夫君垫脚的。我见夫君坐轮舆久了双脚浮肿，便想着做个这东西，用着应是能舒服些。但我针线一般，做得不好夫君别嫌弃。”

慕清一时怔住，片刻后眼眶微红道：“夫人有心了，多谢夫人。”

赵玉寒捏捏他的手：“夫君今日要试试吗？”

慕清毫不犹豫：“自然。”

赵玉寒制止想要上前的书芃，亲自动手将脚垫绑好，又温柔地握住慕清的双脚，仔细调整角度，让脚跟与脚垫前端的隆起完美贴合，将慕清的双脚安置妥帖。她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还时不时抬头看看慕清的表情，生怕自已弄疼了他。

玄色的蜀锦柔软顺滑，在光线下泛着微微的光泽，边缘处用细密的金线绣了一圈回纹，似一道隐形的边界，将慕清的双脚稳稳框在这方寸舒适之间，也将他的心圈在这温柔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