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庄子朱门缓缓开启，小厮们鱼贯而出，手中笤帚簌簌扫过石阶，惊落点点霜花。门楹两侧，几个侍女踮脚挂起朱红春联，墨香四溢的大字在微光中舒展，似要把积攒一年的喜气尽付纸面。
夫妻二人相携来到慕老爷院内。
慕涟比他们来得早些，此时正同慕老爷说话，见了他们便笑道：“好一对璧人。”
赵玉寒有些羞赧，慕清却是面色不变：“大哥一早便打趣我们，可见昨日休息得不错。”
除夕早上本应祭祖，但这温泉庄子内并无祠堂，慕老爷便安排将祠堂规制简化，在案几上摆放新鲜果蔬、香烛祭品，略尽一尽心意。一家子整衣敛容、上香叩拜后简单用了早饭，又各自安排去了。
慕清照常去药浴，赵玉寒则回房写一阵戏。没写多久，有个庄子里的二等丫鬟来禀报：“二少夫人，门外有一妇人，带着个孩子，还带着许多东西，说是来感谢您的。”
赵玉寒一瞬想起陈元娘母女来，带着柳雀出去一看果然是她们。
见了她，陈元娘忙带着小翠云跪下磕头：“多谢夫人慈悲，夫人大恩大德，贱民当牛做马一定报答。”
赵玉寒侧身避开：“你家三叔如何了？”
“好多了，已经可以照常读书。”陈元娘喜极而泣：“都是夫人慈悲。”
赵玉寒点点头：“你是如何找来的？”
陈元娘有些不好意思：“我前日见一辆马车经过，车身上有和夫人坐的马车一样的标志，就跟着跑了许久，又寻了一天，这才找过来。”说着她又急忙解释：“贱民不是来打扰夫人的，贱民只是……只是想着夫人大恩，家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这些自已养的鸡下的蛋，还有些自已种的菜，请夫人一定收下。”
赵玉寒这才看向她拿来那些东西：两篮子鸡蛋，一些南瓜冬瓜之类的作物，几棵大白菜，还有两只大白鹅。
见她打量这些东西，陈元娘赶紧开口：“东西都是家里种的，不值钱，给夫人吃个新鲜。鹅是养了几年的，能下蛋，吃肉也好。夫人一定别嫌弃。”
赵玉寒见她神色真挚语气诚恳，笑了笑道：“如此我便收下了，多谢你。”说罢抬抬手，柳雀递过去一个银花生：“你跑一趟也辛苦了。”
陈元娘不肯接，赵玉寒看向小翠云：“到底也是年节下的，便当给孩子的节礼吧。”
她这样说，陈元娘才敢接，又磕了头，带着孩子离开了。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柳雀望着她们母女的背影轻声道。
赵玉寒点点头：“把东西都拿进去吧，叫厨房的人好好验一验，确定没问题。”
柳雀应了，招呼人将东西搬回去。
赵玉寒站在门前看一会他们动作，又去看今早贴的对联。慕清此时被书苙推出来：“人都走了，夫人怎得不进去？”
“我看看新对联。”赵玉寒道。
“今年对联写的什么？”慕清笑问。
“移星转斗未及春旭照，阔径翻心犹送菁华来。”赵玉寒念给他听：“寓意倒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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