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华年谁与度（楚启睿一）

我叫楚启睿，是一位……王爷。

我也不是出生便是王爷，准确来说，我的出身和王爷没有半铜板关系。我爹原是个九品小吏，我娘原是屠户家的姑娘，我爹去我娘家买肉，同我娘一见如故，就这样成了好事。

他俩成婚之后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毕竟那时世上还没有我，连我大哥都没有呢。但那时已是前朝末期，大抵每个王朝走到末路时都一样，苛捐杂税繁多，自然灾害四起，各地民不聊生。好在我爹当小吏有些积蓄，家里的生活不至难以为继。

我三岁那年，我爹不知在上值时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成了兖州造反第一人。他成日在外面，便将我娘、我大哥和我托付给他的“慕家兄弟”。那时他们说了什么我已完全记不得，三岁的孩子能记住多少东西呢？但我记得我娘抱着我默默垂泪，记得和大哥一起跪在地上给我爹磕头，记得一个很好看的姨姨牵着个小哥哥哄我，让我和小哥哥一起玩。

有小哥哥陪着我玩，我自然顾不上别的，高高兴兴便去了。之后我们娘儿三个就在慕家住了下来，我娘和大哥如何想我不知道，我还是挺高兴的，毕竟慕家富裕，吃得好住得好。我也知道了日日同我玩的小哥哥叫慕清，还有个大哥哥叫慕涟，那个很好看的姨姨叫静姨。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过去，我也渐渐长大懂事。慕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我几次见到娘和静姨当掉首饰为我们买米买布，大哥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就在这时，我爹终于回来了，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孩子，我很不高兴。

我爹回来，慕伯父高兴，我娘和静姨都高兴。不知道他们在书房里聊了什么，出来后我爹让我叫那个男孩子大哥，我没叫，他不是我大哥。我爹要揍我，慕伯父拦着他，我娘和静姨叹着气把我拉走了。走远后，他们告诉我这男孩子的爹娘都是跟随我爹起义的人，他娘在路上染病离世，他爹为了替我爹挡箭也没了，日后他便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做我爹娘的孩子了。

我还是有些不高兴，我不喜欢他看大哥和我时阴狠嫉恨的眼神，也不喜欢他和我爹娘说话时不恭不敬的态度。大哥劝我要同他和睦相处，但我感觉得到大哥也不喜欢他，可大哥毕竟是谦谦君子，不喜欢也是能好好相处的。我一向以大哥为榜样，便也和他好好相处了，但我就是不喜欢他。

后来我爹又带着那个男孩子走了，慕伯父和大哥也和他们一起走了。我娘和静姨忙着收拾东西，我这才知道我爹做的事成了，我们要预备着上京了。在路上我们遇见一位女师傅，她说自已徒弟在京郊，她正准备去见一见。我娘和静姨同那女师傅聊了许久，觉得万分投缘，便一路将那女师傅送到她徒弟家中。

那女师傅的徒弟也是爽快人，热情的邀请我们进屋去。慕涟哥哥和慕清哥哥说有些疲累并未下马车，只有我随着娘和静姨进去待了一会。屋里还有个小姑娘，扎两个小辫子，说起话来又软又糯。她奶呼呼甜呼呼地叫我小哥哥，还塞给我一朵白色小野花。

我从来不喜欢花，我一直觉得花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但那一刻，我就是鬼使神差的接了，又保留了许多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