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罢。”赵玉寒蹲下身将他双脚摆正，又理一下他腿上的薄毯：“回去擦药油。”
不等她站起来，便听书芃道：“二少爷，二少夫人，安阳候携夫人前来拜访。”
“不见。”慕清理一下袖口，同赵玉寒道：“夫人莫要忘了我的红豆糕。”
“记着呢，红豆己泡上了。”赵玉寒站起身来，推着慕清慢慢向院子里走：“今儿实在是个好天气，人都扎着堆儿来。”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书芃又急急走来。她面色有些古怪地看了赵玉寒一眼，随后对慕清和赵玉寒道：“二少爷，二少夫人，安阳候说是携夫人前来请罪，请二少爷二少夫人务必见他们。”
“请罪？”慕清侧头：“何罪？”
“奴婢不知。”书芃又古怪地看赵玉寒一眼：“但应当同二少夫人有关。”
“既是不知，这应当从何而来？”慕清声音一瞬便冷下来：“书芃，你是欺我如今眼盲。”
“奴婢不敢！”书芃忙跪下：“奴婢确实不知为了何事，只是方才听安阳侯夫人提起二少夫人，这才略有猜测，奴婢有罪。”
“既知有罪，便自己领罚去。”慕清冷哼一声：“纵得你们无法无天，竟编排起主子来了。”
“回罢。”赵玉寒只又重复一遍，推着慕清继续往院子里走。
“夫人且说与我听听。”慕清止住她的动作：“安阳侯夫人如何为夫人添了委屈？”
“没有的事。”赵玉寒停下脚步：“许是为着之前那两次罢。”
“夫人也是欺我眼盲？”慕清抬手：“来。”
“当真不是什么大事。”赵玉寒走到他身侧，握着他的手缓缓蹲下：“前儿我出门……”
赵玉寒决定用颜色轩做香露的生意后便命人将那铺子重新装饰了一番，又想着这东西如今是贵精不贵多，并未找人帮手，只带着素澜柳雀做了些时下有的花香香露。三月里是做了桃花香和玉兰花香两种，用白瓷瓶子各装了三瓶送去颜色轩，入了西月波折多，只方做了三瓶蔷薇花香的。初六那日，赵玉寒同素澜柳雀正是去颜色轩送香露，路上偶然遇到安阳侯夫人。
“我想着那颜色轩虽然不曾开张，到底是个营生，总不好不管，便带着素澜柳雀去看看，回来时恰好遇上安阳侯夫人。”赵玉寒浅叹一口气：“她说了些浑话，不干不净的，我便未说与夫君听。”
“什么浑话？”慕清皱眉：“夫人如今也学得瞒我了。”
“大抵是些房中之事。”赵玉寒含糊其辞：“我哪好意思学给夫君听？便作罢。”
“房中之事？”慕清似是想到些什么，方摆正的双脚发狠般在那脚垫上蹬踹两下：“柳雀！”
“二少爷。”柳雀忙跪下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地面上：“安阳侯夫人说二少夫人同您成婚这几个月怕是连被窝都没捂热，还说二少夫人是小娼妇守活寡。”
“夫君别动气。”赵玉寒握着他冰凉的手，却被他反手攥住腕子。那力道大得惊人，似乎要将她的腕子攥碎。
慕清面上泛起异样的潮红，薄毯下的双腿不住抽颤：“还有什么？”
“还有……”柳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还说您洞房的时候怕是要侍女扶着……”她不敢再说下去。
“好得很。”慕清喉结上下滚动，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碎冰似的：“真是好得很。”
“她同市井长舌妇一般。”赵玉寒轻声安抚他：“如此浑话，可不是污了夫君耳朵。”
“书苙，你去告诉安阳侯，要请罪便拿出诚意来。”慕清声音里寒冰未消：“我这不是升平署钟鼓司，他不必同侯夫人在我这唱戏。”
书苙得了话，三两步离开。赵玉寒仍蹲在他轮舆旁，听了这话笑笑，将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何必同他们置气。”。
慕清轻抚几下她的面颊后终于道：“回房罢。”
偏着未走出几步，书苙便来回禀：“安阳侯掌掴了侯夫人。”
“可真是。”赵玉寒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又重复一遍：“可真是。”
“你再去告诉安阳侯。”慕清却是不为所动：“叫他只管打，打死了我赔他一副金丝楠木棺。”
终于回到房内，书苕和书苒伺候慕清躺下，为他褪下鞋袜和亵裤。慕清身下的尿布己是湿透，此时透出淡淡腥臊气。赵玉寒止住书苕的动作，搓热双手轻轻覆在慕清小腹上，打着圈按揉：“这一晌午是累坏了。”
慕清哆嗦几下，双足胡乱蹬踹着垫枕，身下泄出股股淡黄尿液：“差可。”
为他换了尿布，赵玉寒将药油在掌心搓热，轻轻覆在他压得通红的尾闾上。
“夫人。”慕清此时背对着她开口，声音里有一丝挣扎：“那许多人都听到了，夫人当真不在意吗？”
“我若在意，当初便不来了。”赵玉寒轻笑一声：“夫君是忘了？”
“夫人，我是做过扎打捶掐之事。”慕清忽地翻身，双腿在锦被下痉挛成古怪的弧度，惊得赵玉寒忙帮他摆好：“不止一次。”
赵玉寒用贴着药油的掌心在他膝盖处打着圈按揉，明明她掌心下的皮肉冰凉僵硬，却烫得她心口发疼。她俯身将面颊贴在那毫无知觉的膝盖上，轻轻嗯一声：“我在听。”
“晚晚。”慕清却并未再说下去，只轻轻唤她一声，黯淡无光的眼眸轻轻颤动，却在赵玉寒抬头时精准地迎上了她的目光，仿若能真切视物一般。他眼角蕴着一抹温柔笑意，可眼底却隐隐泛起红色，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情愫：“倘若不是你，我大概穷尽一生，都要被困在无尽长夜中，永无解脱之日。”
“我此前说待夫君大好，有一事要求夫君。”赵玉寒轻轻笑笑，声音亦是轻轻柔柔：“不知夫君如今可愿兑现吗？”
“自然。”慕清亦微微一笑：“夫人只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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