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澜果然迟到。
今日学乐理,鲁学官管的松,见到她来更是扭头就走。
甲舍气氛也与平日不同,总有人交头接耳,低声密语。
梁州堰坍塌的消息如同惊雷,在京都乃至整个燕朝劈下。
从泓庙牌匾出现开始,到所谓前朝余孽入城、皇城被炸,再到梁州堰塌,甚至有人把年初西北大旱也算上,陛下德不配位引发天谴的说法甚嚣尘上。
今早巡防营抓了七个散播此类谣言者入狱。
但是随着梁州堰建造图纸丢失的消息传开,巡防营和皇城司联手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这个节骨眼上,玉朝使臣即将抵达京都,为君后寿诞献礼。
诸多大事凑在一块,折笛公子的死就显得无足轻重。
燕小金带来好消息:“赤霞园把尸体领回去,当夜就下葬了。这事皇城司没插手,是巡防营办的。”
众所周知,巡防营手中的案子,砸银子就能摆平。
这次是傅娆玉有意放水,才能如此顺利。
她长长松口气:“你是不知道啊,这两天我吃不下睡不着的,就怕给你招来祸事!”
宋观澜脸上写着不信,但燕小金眼下的黑青太有说服力,她不由多看几眼。
被盯着看太久,燕小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全是为你,还有他。”
此处人多,她没有首呼其名,但宋观澜一定知道她在说谁。
压在心底许久,思来想去,只有在宋观澜面前她才能说几句心里话。
“他废了只手,以后再也不能弹琴了。”
原书中,萧韫出场便是宠冠后宫的韫贵君,后期前朝皇子的身份暴露,被女主一刀毙命。
今生因为宋观澜的设计,他早早暴露身份,被燕帝接进皇城,成为各方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
萧韫爱琴如命,偏偏不能再碰琴。
“是谁做的?”
燕小金犹豫着竖起西根手指,意指西皇子。
她知道不是,萧韫手受伤是在燕琼离开之后。
“算了,不说这个。”
从怀里掏出烫金的帖子:“喏,妙雪今夜设宴,想跟你道谢。”
宋观澜接过:“我会准时到的。”
*
韶华宫。
燕琼斜倚着金丝缠枝榻,衣摆高高卷起,露出纤细的小腿和红肿的双膝。
宫奴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敷药,沁凉的药膏缓解针扎似的痛楚。
燕琼撑着下巴出神,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掀翻盛放瓜果的矮几。
数不清多少次怒骂道:“贱人!”
分明只划破萧韫一层皮,掉几滴血,他表面装得娇弱可欺,转头自毁手筋到母皇那告状!
更让人生气的是,母皇宁愿相信那个前朝贱种也不愿相信自己,燕琼甚至提议召燕小金来作证,母皇却认定燕小金会和他沆瀣一气,污蔑萧韫。
最终,他被罚跪两个时辰,真是奇耻大辱!
他突然动弹,宫奴不小心把药涂到膝盖下方:“奴该死!”
燕琼正烦着,抬脚踹过去:“毛手毛脚的,滚开!”
“殿下恕罪!”
通宝推开那宫奴,屈膝跪到同样的位置,翘着指尖为他揉捏膝盖。
“殿下金尊玉贵,别为个宫奴伤着自己。说到底是那萧韫狡猾,咱们一时不察,被他摆了一道!这次且叫他得意,下回定要狠狠给他个教训!”
压不住心底的郁闷憋屈,燕琼咬牙:“你说的轻巧,他以此为要挟,让母皇允他出宫别居,本殿鞭长莫及,以后想收拾他哪那么容易?”
哪知通宝笑得更加灿烂:“恭喜殿下,这是好事啊!”
通宝是他贴身宫奴,这话换做旁人来说,早被一脚踹开了。
“怎么说?”
“您想,他若在皇城内出事,陛下指不定又要误会您,但在皇城外……京都多的是世家公子,他们正因不能为殿下效力而发愁呢!”
燕琼眼前一亮:“你是说借刀杀人?”
不能亲手收拾萧韫虽然有点可惜,但能摆脱嫌疑,撇清干系,任谁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让通海传消息出去,我倒要看看萧韫还有什么能耐!”
通宝笑着应下,却听宫奴通报,通海失足掉进荷花池,没了。
那日带头打砸庆嘉宫、推倒小忠的宫奴,正是通海。
他比不得通宝和燕琼一起长大的情谊,却是个听话能干的忠仆。
荷花池水只没过腰线而己,什么失足,分明是人为!
敢对他的人下死手,他要杀了萧韫那个贱人以泄心头之恨!
通宝急忙去拦:“殿下,萧韫肯定是故意惹您生气,您可别中了他的圈套!”
萧韫正在庆嘉宫养伤,他这一去,对方再故技重施,传到陛下耳中就不是跪两个时辰能解决的事儿了。
燕琼暴跳如雷:“他是在打本殿的脸!你叫本殿怎么忍?”
怒气上头,这种情形下除了陛下,只有一人能压住他。
通宝抚着后背为他顺气,出主意道:“殿下,皇城发生命案,死的还是您重用的宫奴,陛下肯定会将此事交给傅指挥使来查。您大可学学萧韫,也来一招苦肉计,正好让傅指挥使知道萧韫绝非良配!”
燕琼向外走的脚步停下。
饶玉姐姐聪慧,肯定能查出真相,届时水落石出,证实萧韫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毒夫。
即便母皇下旨,她也绝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燕琼立即把通海的死抛之脑后:“通宝,不愧是我的好通宝!就按你说的办!”
通海的尸体被捞上来时,不少宫奴嫌弃地拿着帕子掩鼻,小忠躲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亲眼确认死的是通海,很快溜回庆嘉宫。
萧韫坐在窗边晒太阳,肩头披着如墨般的深色衣袍,温煦的阳光驱不散周身阴寒。
小忠乖顺下跪:“殿下,人死了。”
“嗯,去收拾东西吧。”
燕帝答应他养好伤就能离开皇城,萧韫一刻也等不了。
他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引起诸方猜疑,因此去葫芦巷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
两排禁军开道,护卫着一辆马车驶出皇城。
小忠坐的端正,眼睛不受控制随着晃起的车帘向外看。
市井烟火,人流如织。
一切都新奇的紧。
渐渐察觉有些不对,马车周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高喊:“是萧韫!前朝余孽萧韫!”
下一瞬,两颗臭鸡蛋砸进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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