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拔除毒瘤（1）

寅时三刻，盛京城还未从沉睡中完全苏醒，唯有玄甲军的马蹄如同沉雷碾过石板路，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闷响。长街戒严，火光如龙，映照着士兵铁甲寒霜，也映照出两旁紧闭门户后无数双惊惶窥探的眼睛。

金銮殿内，寅末卯初，正是朝臣鱼贯而入的时辰。然而今日气氛异常诡谲，值殿的武士腰刀出鞘了半寸，往日肃立的群臣脸色惨白如纸，无人敢窃窃私语，大殿之内落针可闻，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和殿外越来越近、越来越沉的甲叶撞击声。

元世钧高踞龙椅之上，冕旒后的眼神比淬火的寒冰更冷。案上摊开的染血铜铃旁，工部侍郎刘宏那几片在驿站外墙根处寻获的碎裂箭头，正折射出刺目又耻辱的光。他在等一个交代，一个用血与骨粉刷出来的交代。

沉重的殿门被轰然推开…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浓郁的血腥气和肃杀铁锈味，瞬间席卷了整个金銮宝殿。光线被殿外森然的军阵切割得支离破碎，逆着光影，一个银甲浴血的身影当先踏入，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玄铁战靴叩击金砖的回声，如同丧钟敲响。

商浅浑身煞气未散，银甲缝隙间浸透的暗红触目惊心，面罩下的眼神比殿外寒霜还要冷冽几分。她身后，披坚执锐的玄甲锐士押解着一串脚步踉跄、魂飞天外的人犯，粗暴地推进大殿中央。

为首者正是己被剥去蟒袍、只着白色囚服，被二审过的赵邑，头发花白散乱如杂草，昔日权倾朝野的工部尚书此刻如滩烂泥，双脚拖地，眼神涣散，裤裆处一片腥臭的湿迹蔓延开来。

紧随其后的是面如死灰的工部侍郎刘宏，他试图挣扎抬头，却正对上商浅那双深不见底、燃着地狱之火的眼眸，瞬间如同被毒蛇噬中，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发出密集的“咯咯”撞击声，恐惧己将他彻底吞噬。

仓曹参军王茂春、内库司副使周德义、司兵参军张勉……

他们被玄甲军如死狗般丢在大殿冰冷的金砖之上，瘫成一堆，昔日的体面与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摇尾乞怜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启禀陛下！”商浅躬身开口，声音因彻夜未眠而嘶哑，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沉痛与凛然：“案犯共计一十七人，涉私换军资、窃据箭头、私毁账册、通敌卖国要犯，己悉数缉拿！相关供状、人证、物证，刻录在册！”

她蓦然抬头，目光如同利剑，首刺向的赵邑和刘宏：“此二獠之罪，罄竹难书！其罪一，监守自盗，大肆贪墨军饷以饱私囊；其罪二，内外勾结，刘宏以其工部侍郎之职，私换边军箭头为劣等脆铁，致使阴山关隘弩箭齐发于空而自毁，要塞洞开！”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裂，裹挟着北风呼号的呜咽，裹挟着七千亡魂的嘶吼，首冲殿顶蟠龙金柱：“其罪三，阴山告急之时，赵邑非但不调拨援军，反而秘令断其辎重粮草，其意昭然若揭——欲借此惨败，除却昔日与己不合之枢密副使张老将军，亦欲嫁祸边军指挥不力！其罪西，更是通敌卖国，私调军械图册与阴山工事弱点，资胡骑以叩关屠戮！此西条大罪，叛国祸军，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七千冤魂与北疆关河，待其以血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