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神庙的原住民

我蹲在鸡窝边上数蛋的时候，那根蓝尾巴毛又飘下来了。

"第六根了！"我举着刚捡的羽毛蹦起来，冲着屋顶破洞喊，"你赔我的芦花鸡！"房梁上传来咔嗒咔嗒的响动，像在嗑瓜子——如果神庙来的鸟神官会嗑瓜子的话。

托卡从茅草屋顶探出半张脸，黄金面具的尖喙差点戳到我鼻子："说了是借毛用用。"他手腕上的金蛇镯子晃得我眼花，"你家老母鸡换毛期乱扑腾，我帮它解决烦恼。"

我抄起扫帚往屋顶捅："别以为戴着鸟嘴面具就能冒充啄木鸟！前天偷我家鸡蛋怎么说？"

他翻身落在我家晒南瓜干的席子上，锁骨间挂的翡翠鸟骨头叮当响："那是供奉羽蛇神的祭品。"这人明明穿着叮铃咣啷的青铜甲，走路愣是比我家黄鼠狼还轻，"作为补偿——"

我眼前突然闪过七彩光晕。托卡展开背后翠绿羽毛，磷粉扑簌簌落在我刚晒的辣椒上。我抄起陶罐就要泼水，他突然往我怀里塞了个东西。

是颗会发光的红果子。

"火欧泊果，抵你三十个鸡蛋。"他退到竹篱笆边上，肩甲缀的绿咬鹃羽毛被我家公鸡追着啄，"劝你今晚把鸡赶早回笼，月圆夜豹猫该来了。"

我啃着果子含混骂他乌鸦嘴，结果半夜真听见鸡飞狗跳。举着火把冲进鸡圈时，正看见托卡单脚立在篱笆桩上学公鸡打鸣，六只豹猫被他面具反光吓得炸毛。

"发什么呆？"他甩过来一截缀着孔雀石的绳子，"拴住东南角！"我手忙脚乱照做，眼看他抖开披风似的羽毛，磷粉在月光下变成金网罩住鸡舍。豹猫爪子挠地首转圈，最后叼走我家晒的咸鱼跑了。

天亮时我发现他蜷在稻草堆里打盹，面具歪斜露出蜜色脸颊。这人睡着倒是乖，就是手里还攥着从我芦花鸡身上揪的第七根蓝毛。

"喂，神庙来的。"我戳他肩甲，"要不你搬我院里住吧？"他翡翠色睫毛颤了颤，"豹猫再来怎么办？"

托卡把脸藏进羽毛，声音闷闷的："先说好，我褪羽期要泡温泉，每天要吃二十颗浆果..."我掰着指头算养鸡和养鸟哪个更费钱时，他突然往我头上插了根金灿灿的羽毛。

"当房钱。"他转身去修被豹猫抓破的竹篱笆，背后翠羽在晨光里晕出彩虹，"先说好，偷看你家母鸡下蛋不算偷窥啊——那叫实地考察鸟类繁衍！"

"手伸出来。"托卡突然扯走我补衣裳的骨针，指尖金粉沾在破洞处变成羽毛补丁，"你那芦花鸡总往西边草垛钻对吧？因为土里有火蚁卵——别瞪我，鸟神官鼻子比你家狗灵。"他甩给我个羽毛编的捕虫网，"明早露水最重时去，能逮着三窝。报酬嘛…"翠色睫毛扫过黄金面具边缘，"分我两颗新鲜的。"

南疆雨林边的破庙里住着个偷鸡毛的鸟神官。托卡成天戴着黄金鸟嘴面具，翠绿羽毛大氅扫过我家鸡圈时总要顺走几根尾羽，说是要给羽蛇神编新头冠。这骗子上次拿火欧泊果骗走我三十个鸡蛋，结果半夜蹲屋顶学猫头鹰叫帮我赶豹猫，露馅的蜜色锁骨还挂着我家芦花鸡的蓝绒毛。

他褪羽期会躲进我泡酸笋的陶缸，吃浆果把嘴唇染得比晚霞还红。如今我院里竹篱笆缠满孔雀石链子，母鸡下蛋都爱往他铺金粉的草窝钻。昨儿发现他教小公鸡跳求偶舞，翅膀扑棱得辣椒串首晃悠。"这是鸟类行为教学！"他面具尖喙上还沾着偷吃的蛋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