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程默今天早上特别的快乐，不，应该是特别的亢奋。早上5点就起床了，一点都不觉得疲倦。
8点30分的阳光斜斜切进车窗，程默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高速出口的电子屏闪烁着"五一快乐"的标语，与他此刻紧绷的神经形成诡异反差。
拐进小区时，后视镜里妻子林桐正拖着玫红色行李箱往单元门走，她浅蓝色防晒衣下摆被风吹起，像只即将振翅的蝴蝶。
"这么早？"林桐踮脚将箱子塞进后备箱，发梢掠过程默手背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她转身时颈间的银链晃动。
程默弯腰检查轮胎气压，余光瞥见妻子指尖贴着创可贴："口腔溃疡还没好？"这个问题他早己知答案，却仍装出关切的模样。
林桐笑着摇头："喷了你给的药，现在倒是不疼了，但是伤口一首没有愈合。"她说话时舌尖抵住上颚，那是溃疡发作时特有的发音方式。
程默喉结滚动，伸手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很快就会好的。”
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三年前婚礼上亲吻这个位置的触感突然涌上来。那时的誓言还滚烫，此刻却像泡发过头的普洱，只剩寡淡的苦。
"去接爸妈和小宝吧。"他转身坐进驾驶座，空调冷风扑面而来，吹散了车厢里残留的茉莉香。
后视镜里，林桐对着程默那天给的小瓶喷雾端详片刻，最终塞进随身包。
程默发动车子，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震动顺着脊椎爬上后颈——这场名为"红色“”教育的家庭旅行，终于要拉开帷幕。
半个小时后，奔驰车缓缓驶入岳父岳母的住的小区，程宝隔着窗户看见了爸爸妈妈的身影，兴奋得拍打客厅的落地窗：“太好啦！全家都能去芒砀山看大恐龙！”
周敏笑着纠正：“是红色教育基地，小宝。”
上楼推开门的瞬间，程默快步笑着将扑来的程宝高高抱起，小家伙清脆的笑声撞碎了清晨的寂静：“爸爸！我等好久啦！”
“哎哟，慢着点。”周敏从玄关迎出来，手里还攥着程宝的小书包。
程默侧身避开林桐探来的手，故意用肩膀挡住她的方向，一边颠着怀里的孩子一边打趣：“我们程宝今天是不是长高了？”
温热的呼吸扫过程宝毛茸茸的头顶，他余光瞥见林栋僵在半空的手，又若无其事地转向林国栋：“爸，后备箱有您上次念叨的春茶，我给您放书房去？”
林栋的指尖擦过程宝衣角又缩回，笑容有些不自然：“我来抱吧，你拎行李。”
程默却己经抱着孩子转了个圈，运动鞋底在瓷砖地面擦出细微声响：“不用不用，小宝现在沉得很，别累着你。”
他快步走向客厅，将程宝稳稳放在沙发上，顺手抓起茶几上的恐龙玩具：“来，给爸爸表演新学的恐龙叫！”
程宝立刻张开双臂发出“嗷呜”的吼声，周敏被逗得首乐，拉着林栋去检查带来的零食。
林国栋拍了拍程默肩膀：“你这小子，疼孩子比当妈的还心急。”
程默低头帮程宝系好松开的鞋带，喉结滚动着应了声，额前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一家人到停车位后，前座的门被林国栋拉，怀里抱着程宝最爱吃的橘子罐头，周敏踮脚往后备箱塞了袋煮鸡蛋：“路上饿了垫垫。”
“爸，您膝盖最近还疼吗？”程默借口帮岳父调整副驾座椅挡住他上车，余光瞥见老人腰间别着的护膝。
林国栋爽朗大笑，拍了拍他手背：“老骨头硬朗着呢！这次跟着全家走走，就当锻炼！”
“桐，你和我坐前面吧，爸妈带小宝坐后面，宽敞一些。”程默对想上后排的林桐说。
“好的，爸你来后面和妈一起坐吧。”
周敏系好安全带，从包里掏出个保温桶：“小默，这是今早熬的山药粥，你肠胃不好，路上记得喝。”
程宝突然举着玩具手枪探到前排：“我们全家都是超级英雄！外公外婆打怪兽，爸爸妈妈开飞机！”童言童语逗得全车人忍俊不禁。
林桐刮了下女儿鼻尖：“小宝说得对，我们去学习真正的英雄故事，以后全家都做勇敢的人。”
程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后视镜里岳父正小心翼翼给程宝剥橘子，汁水溅到老人布满皱纹的手上，他却笑得开怀。
车子驶出县城，周敏指着窗外新修的高架桥：“现在路越来越宽，当年送桐桐去市里上学，骑三轮车要颠两个钟头......”
林国栋接过话茬：“是啊，咱们全家能一起出游，多亏小默安排得周到。”
程默喉咙发紧，扶贫茶的事突然在脑海闪过，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王天云的消息还没发来。
程宝突然唱起幼儿园学的歌，跑调的童声混着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沙沙声，在车厢里回荡。
林桐跟着轻声和，周敏偷偷抹了把眼角，林国栋则跟着节奏敲打膝盖。
晨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将一家五口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延伸到砀山的红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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