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程默为什么会改变主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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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程默为什么会改变主意(1)

 

当程默从厨房出来以后,一个人回到了书房,坐在书桌上,眼睛盯着没有开机的显示器,脑海里回想到了今天早上的情景——————

今天早上6点,程默在村里老家刚刚起床起床,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他脱下手套,按下接听键:“哪位?”

“程医生,久仰。”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我是县府办的秘书,我叫张有才,赵明辉托我约您见个面。”

程默从床上起来穿好鞋子:“我和赵局长没有工作往来。”

“程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作为成年人,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对方语气变得有点冷淡且打着官腔,“是这样的,程先生,我知道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这样可以吗?我可以保证今年县里的5个矿产公司每家向孤儿院捐款100万。另外,关于从小一首都很关心你,当年出钱帮你安排了你父母后世的王有才村长,有一些事情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程默看了眼手表:“地点?”

“会稽茶室312,等下8点。”

挂断电话以后,程默将手机随手扔木桌子上,金属外壳与木头相撞发出轻响。程默梳洗了一下,拿上车钥匙,开车离开老房子。

后视镜里,他的眼神暗沉如古井,倒映着墙上褪色的全家福——那是他5岁那年家里卖了八角,有了点钱以后拍的唯一一张照片,泛黄的照片边缘还留着被雨水晕染的痕迹。

车碾过村口碎石路时,程默下意识握紧方向盘。老村长老两口佝偻的身影在晨光中晃动,竹篮里的豆角青翠欲滴,老伴儿布满老茧的手正细心择去虫蛀的部分。程默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降下车速,让引擎声尽量轻柔地掠过。后视镜里,两位老人的身影渐渐缩小成两个模糊的黑点,像极了他记忆里逐渐淡去的童年。

车载电台播放着早间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播报声在密闭车厢里回荡。程默却充耳不闻,思绪全被张有才抛出的筹码占据。他想起孤儿院斑驳的红砖墙上,自己用粉笔画的宇航员,那时的梦想简单纯粹,只想离开这个困住他的小村子。而现在,对方竟精准地拿捏住他最柔软的两处——孤儿院的存亡,以及老村长的秘密。

山路蜿蜒如蛇,程默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当年父母葬礼上,王有才村长站在灵堂前的身影,与此刻电话里张秘书阴鸷的面容不断重叠。叔叔伯伯们觊觎老宅的眼神、村民们冷漠的议论,都比不上村长那句"孩子,别怕"带来的温暖。可如今,这份恩情似乎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才一天晚上就把我调查得那么清清楚楚。"程默自嘲地轻笑,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伸手摸向胸口口袋,那里放着孤儿院孩子们送的手工贺卡,折痕处早己磨得发毛。前方山路转过最后一个弯,县城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而等待他的,不知是怎样的暗流涌动。

8点45分,县城河西防洪堤旁边的会稽茶室。雕花木门推开时带起一缕冷风,程默站在门槛处,目光扫过程式装修的茶室,落在赵明辉和张有才身上。

赵明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水在白瓷杯沿晃出细小涟漪;

张有才则笑容满面起身,皮鞋踩在青砖地面发出规律的声响:"程医生准时得很,快请坐。"

红木太师椅的凉意透过裤料渗上来,程默垂眸望着桌上青瓷茶盏,茶叶在水中沉沉浮浮。

张有才将紫砂壶里的热茶斟满三人杯子,氤氲热气模糊了赵明辉僵硬的笑脸:"都是误会,我和程医生说起来还算是校友呢,我向来欣赏程医生的才干,我这中间人啊,就是想给二位搭个台阶。"

赵明辉喉结滚动两下,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程医生,过去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往后..."

话音未落就被程默截断。他盯着张有才胸前晃动的工作牌,语调冷得像淬了冰:"张秘书,电话里说的两件事,现在可以兑现了?"

赵明辉和张有才对视一眼,后者从深灰色公文包里抽出两个牛皮纸袋。"程医生过目。"

张有才指尖点过第一份文件,封皮印着"藤疆县矿产企业慈善捐赠意向书"的烫金字样,"五家企业,每家一百万,十月五日前款项到账,定向用于孤儿院改造。"

程默翻开文件,油墨未干的公章鲜红刺目,文件上的五家企业程默经常县新闻上看到,每家的资产都过亿。他着合同边缘,想起孤儿院孩子们冬天冻裂的嘴唇,想起斑驳墙面上用粉笔画的歪扭太阳。窗外传来汽车鸣笛,他却觉得这震耳欲聋的寂静里,能听见权力齿轮转动的咔咔声——不过是通电话的功夫,五家资产过亿的企业就乖乖奉上筹码,比他在医院救十个人命都要轻松。

程默将捐款意向书整齐码回桌面,骨节敲击木质台面的哒哒声戛然而止。当他的指尖触到第二份文件粗糙的牛皮纸封面时,茶水蒸腾的热气突然变得灼人。"谅解书"三个宋体字像三道刻痕,在暖黄的茶室灯光下泛着冷意。

展开文件的瞬间,年初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老村长蹲在村口大槐树下,指间燃尽的香烟明明灭灭,皱纹里嵌着比烟灰更灰败的愁绪;他老伴儿红肿着眼眶,在派出所门口反复儿子的照片,白发在风里凌乱得像团解不开的麻。此刻文件上工整的铅字,正将这些记忆钉死——王家儿子因山林纠纷致人重伤,羁押数月后,终于在这份带着鲜红手印的谅解书上,等来了转机。

程默指尖着谅解书的纸张,油墨印着的"受害人签字"栏空白一片,却在右上角多出枚鲜红指印——那是隔壁村人松口的证明。年初在村口撞见老村长蹲在墙根抽烟,烟灰簌簌落在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说"娃他娘夜里哭湿了半拉枕头"的画面,此刻突然刺得眼眶发疼。

茶室的红木桌沿硌着手臂,他想起十七岁那年暴雨夜,王有才踩着泥泞送来大学录取通知书,胶鞋上的泥点在孤儿院廊檐下洇成深色痕迹。老村长儿子被带走那天,老人佝偻着背往看守所送换洗衣物的背影,与文件上"故意伤害罪"的黑色铅字渐渐重叠。

"程医生?"张有才的声音裹着茶香飘来。程默喉结滚动,将谅解书轻轻放回桌面,纸页摩擦声像一声叹息。窗外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他望着文件上那枚新鲜指印,终于明白权力如何把人情碾碎,又重新捏合成操控人心的砝码。

"程医生,喝口茶润润喉。"张有才将青瓷茶盏推到程默面前,茶水晃出细小波纹,倒映着赵明辉僵硬的笑脸。

赵明辉几乎是踉跄着起身,西装下摆扫过茶桌,碰得杯碟轻响:"是我对不住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是个放了..."

他夸张的鞠躬动作让程默想起菜市场鞠躬招揽顾客的摊贩,胃部泛起一阵恶心。

"既然二位有诚意,我也提几个要求。"程默打断聒噪的寒暄,目光在赵明辉躲闪的眼神上停留半秒。

“程医生,您说,只要能办到的,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办”。张有才脸上保持着固定的微笑。

"第一,捐赠和谅解书我收下;第二,赵局长必须彻底断绝和我妻子的往来。"

赵明辉忙不迭点头,镜片后的眼睛却闪过阴鸷。

"这第三件事..."程默顿了顿,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我希望假期结束后,林桐能调离原单位。"他特意咬重"调离"二字,看着赵明辉求助般望向张有才。

张有才拍着胸脯的动作带起一阵古龙水味:"包在我身上!河东开发区街道办副主任的位置,保证一周内落实!"他肥厚的手掌重重落在程默肩头,像块烧红的烙铁。

赵明辉干咳两声,与张有才交换的眼神里藏着算计。

张有才着茶杯,语气突然变得亲昵:"程医生,都是自己人了,赵局长那些..."他拖长尾音,"视频资料,是不是该物归原主?"

茶室陷入死寂,只有座钟的滴答声,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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